8月9日?0230?大阪34-41N/135-31E大阪的市中心冷冷清清的，一個人影都沒有，狂風穿過摩天大樓群間的空隙呼嘯而過，密密麻麻的雨點隨著風向的變化從天上，從前麵，從後麵，從左邊，從右邊，從地下快速地噴出來，活像按摩淋浴，使人無法呼吸視聽。街邊路燈昏黃的光穿過隨風搖曳的櫻花樹，照在積水的柏油路上，顯得冰冷而孤單。風雨打擊下的屋頂、窗戶和樹木在嘩喇喇喇地發出爆豆般的噪聲。阿姆斯壯博士雙手抱在胸前，貓腰跋涉在狂風暴雨裏，渾身淋得透濕，一陣一陣地發冷，渾身肌肉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雙手不停地搓著臂彎上方皮膚的鶏皮疙瘩，想讓自己暖和起來。剛才喝的白酒在開始的時候似乎還能驅除渾身的寒氣，但酒精促進了血液循環，身體表麵的皮膚微循環更加活躍，更多的熱量被血液帶到淺表，任由冰冷的風雨帶走。冷，真冷，就像冬天一樣，博士後悔自己平日在健身房花的時間太多，皮下脂肪都被消耗光了。在蘭利訓練野外生存的時候學到過，致命的寒冷幷不一定需要冰天雪地，持續不斷地帶走你身體的熱量最終會導致體溫過低，機能失常。溫度下降的首先是末梢，四肢末端的血液供應大量減少，以保護軀幹和大腦，但這樣又會導致手足凍傷，你必須不斷地活動四肢。我應該找個避風的地方，但這裏怎麼連個拐角都沒有？東海先生到哪裏去了？難道被風刮走了麼？這個該死的日本老頭，完全不管我就跑了，下次見到他要好好教訓他一頓。“捷夫……”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遠處呼喊。這是誰啊？誰在找我？我怎麼想不起來是誰呢？“捷夫……快來……”對了，這是簡尼特，她怎麼會到大阪來了？她是專門來找我的麼？博士拚命睜大了眼睛到處張望，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隻看得到一片昏黃的燈光。“捷夫……你在哪裏？”我在這裏，親愛的，我在這裏！捷夫拚命地大聲回答著，可一張嘴雨水就撲了進來，怎麼使勁也喊不出聲。口真渴呀！博士伸舌頭使勁地接雨水，雙唇拚命的吮，可一點都不解渴，口仍然是幹的。博士耳邊又響起一種刺耳的噪聲，快要刺穿耳膜的噪聲！在黑暗中，博士呼地一下坐了起來，那個小巧的人工智能手機身邊床頭櫃上嗚嗚嗚嗚地叫著，白光不停地閃爍著，這是他設定的鈴聲。“阿……阿姆斯壯！”我究竟是在哪裏？“嗨，博士，這是安德森中校！該死的，你現在在哪裏？”“噢，湯姆……找我有什麼事嗎？”見鬼，我究竟在哪裏？“聽著，我們剛才有了些新的發現，看來你的理論越來越有趣了。這裏有個緊急會議！”“嗯……現在幾點？這是在什麼鬼地方，一點也想不起來。”“搞什麼鬼？你現在還在大阪的中華書局，現在是格林尼治標準時間1830，東京時間0330。你遇到麻煩了麼？”“呃……好像沒有什麼麻煩……可能昨天喝多了。”想起來了，喝了很多五糧液。“聽著，我派了一個護送分隊去中華書局接你，我們需要你一個小時後到簡報室。完畢”“護送分隊……好吧！……完畢。”該死的湯姆，他肯定是多少有些自卑心理，否則幹嘛堆砌那些專業術語？難道他跟老婆打電話也用無線電通話規則？渾身赤條條的，肯定是喝醉了嫌熱自己給脫的，必須得是這樣，伸手在身邊摸了摸，沒有女人，還好。摸索著下了床，地上鋪的是軟綿綿的地毯。他借助手機的屏幕背景光打開了室內的燈光，一陣刺眼的光芒。空調在呼呼地吹著涼風，床上的毛毯不知什麼時候被他蹬到了地上，窗外的風雨依舊敲打著窗戶和屋頂，夢中的這一切就是這麼真實。房間裏隻有他一個人，中國美女間諜色誘的故事看來僅僅是傳說。博士揀起地上的衣褲鞋襪趕緊穿好，抄起桌上的一瓶依雲礦泉水，擰開蓋咕咚咕咚一口氣猛地灌了進去，幸福地舔舔嘴唇，喘了一口氣，現在確實沒有在做夢，喝下去的水真能解渴。他放下瓶子，在桌上的台曆上寫了告別的話，躡手躡腳走到門邊，輕輕地抓住門把手，關上門邊的電燈開關，深吸一口氣，把門往門框的方向輕輕推了一點點，確認鎖舌沒有碰到金屬框，輕輕地擰了擰門把手，小心往後拉，門慢慢地開了。過道裏黑洞洞的，沒有人，不知道東海先生在哪裏，肯定也喝多了。刷！走道的燈亮了！該死，這是紅外感應開關！還好沒有人醒著！博士心裏一陣咒罵，順手輕輕地帶上門，踮著腳竄過過道，木頭地板一陣嘎吱嘎吱狂響。一樓的客廳居然還亮著燈，博士好奇地從樓梯轉角處探出頭張望，普洱茶的香氣飄了上來，Harry和東海居然都沒有睡覺，兩人紅光滿麵坐在沙發上對弈，看得出來那是使用黑白棋子和19宮格棋盤的圍棋，二人身邊還的小爐子裏燃著蠟燭，正在煮茶，音響裏輕微地播放著古琴悠揚的音樂。“怎麼樣，兄弟，你這麼早就醒了？”看見博士下來，Harry連忙站起來招呼。“嗬嗬，剛剛接到一個電話，我必須馬上離開。”“唉呀，兄弟，你可真忙，你看著雨還沒停就要走，要不我開車送你，去哪兒？”“謝謝，不客氣！馬上就有人來接我。”“東海先生就不能走了，這盤棋要是贏不了我，他就走不了。”牆上的電話輕輕地響了起來，電話上的紅燈也閃了起來，Harry衝博士點點頭，抄起電話，嗯了幾聲就掛上了。門口街道上傳來一陣馬達轟鳴聲，緊接著是橡膠摩擦濕滑路麵的急刹，似乎正好停在門口。“來得這麼快？行！兄弟，我送你出門。”Harry從門邊拎起一把雨傘，打開大門，一陣狂風暴雨衝了進來，還好被玄關擋住，隻吹進來一點清甜的濕氣。博士跑了幾步，鑽到傘下，隻見一輛黑色雪夫蘭全尺寸廂型越野車停在門前，後座的車門開著，他直接跳上了車，坐好後回身，向車外伸出了右手。Harry左手打著傘，眼角向左右快速掃視一遍，也伸出右手。博士看見了，也左右張望了一下，原來在街頭和街尾也停著同樣款式的車，裏邊恐怕坐著十幾個荷槍實彈的陸戰隊員。顯然這就是安德森中校所說的”護送分隊”。二人手緊緊地握在一起，搖了一搖。“Harry，謝謝你的款待！”“別客氣，兄弟，下次再來喝酒。”Harry鬆開博士的手，使勁地給他帶上車門，看著雪夫蘭轟轟地加油竄了出去，在風雨夜色中快速離開。回到客廳裏，東海先生還端坐在棋盤前沉思，看來進展不是很理想，Harry把傘卷好插回筒裏，慢慢踱到沙發邊，抄起浴巾擦了擦身上的雨水。“東海先生，看來你說的真沒錯。”東海沒有抬頭，看著棋盤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那當然！這不是咱們倆玩捉迷藏的時候。”“老毛子艦隊出港這檔子事，跟你們那個拓城命案有什麼關係？”“間接！”東海先生深思熟慮之後布下了一子。“他要賣的情報不是這個？”Harry隨手跟著應了一子。“間接！”“嗯……情報跟俄國艦隊有什麼間接關係？”東海抬頭，盯著牆上的掛曆，說道：”我相信其實Harry桑已經分析出來了，隻不過想在我這裏印證一下罷了。”
8月9日 0230 大阪（一）（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