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晨不服氣:“一個男人不可能一生隻愛一個人,有流水般的女人是我的福氣。”
方晴反問:“那你為什麼要留下初戀的照片呢?今天為什麼會難過?”
關於這些問題,歐晨從前不是沒有想過,隻是不敢認真地去找答案,因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一旦找到答案,結果未必是他能夠承受的。
“我如果喜歡一個人,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記得他,記得這份喜歡。哪怕是千山萬水,我也會走到他身邊的。”方晴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很輕很輕,當年總在後麵跟著學長的小姑娘從來都是低眉順眼、語調溫柔。
“是指你跟……?”歐晨故意看了一眼談允謙,嚇得剛剛義正言辭教訓他的人捏緊了杯子,全身的鎧甲立起來了。歐晨把這窘態盡收眼底,嘴角翹起來,說出來的字飄著呢:“跟誰呢?”
方晴舒了一口氣,破罐子破摔:“我是有喜歡的人,可是他一直隻把我當朋友。沒辦法,我隻能沒日沒夜地工作賺錢,青春就這麼‘嘩’地一聲溜走了。現在人老珠黃,連個男朋友都沒有,再過兩年走在路上就會被人說是過氣明星,說不定還會被喜歡的人看成落魄的大媽。”
方晴故意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沒天理沒人性,你看,我是不是比你更可憐。”
歐晨訕訕地遞了張紙巾:“你可憐,你最可憐。”
談允謙咳嗽了幾聲,眉眼之間都是笑意。
“強扭的瓜不甜,將就的愛情不完美。柳心離開我的時候,我的愛情就死了。以前,我總在奢望,畢業之後,我可以和柳心在雲城安一個家,一起散步,一起看日出,一起去看雲霞,天氣好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郊外踏青。”
“可是,大學畢業後那幾年,我在酒店她在私企,我們各自奔波,有時候一個星期都見不到一次麵,漸漸我們都成為了彼此手機裏的一個陌生的號碼。有一次,柳心半夜回來,渾身的酒氣,抱著我不肯鬆手,一邊哭一邊說著難受,我的心比她還疼。”
“作為一個男人,我覺得自己真沒用,讓自己心愛的女人過上好日子都做不到,她想要一個包包我都不能買給她。很可悲吧?”
談允謙笑得蒼白,目光哀傷複雜,像針一樣密密紮在方晴身上,那些不為人知的、深埋在記憶廢墟裏的悲涼和痛苦不僅折騰著談允謙,也一樣把她拉進了痛苦深淵裏。方晴不知道要如何開口,不知道要如何去撫平他心中的不甘與痛楚。每個人光鮮的過去都有不堪入目的傷口,卸下偽裝,剝繭吐絲地去講往事是需要莫大的勇氣。
過去的一個月裏,方晴日日陪在他身邊,陪他一起去散步,一起看日出,一起去看雲霞,天氣好的時候在園子裏蕩秋千,他曾經想跟柳心一起做的事情,現在陪在身邊的人換成了方晴。
可是不一樣,談允謙一直很清楚,他在過去的回憶和現實的生活裏清醒地看著自己,沒有人比他更知道這個真相:他愛柳心,喜歡方晴。
如果陪在身邊的是柳心,會不會更幸福圓滿?
一念起,一念滅。“方晴,對不起。我曾經對你動過心,但是我還是忘不了柳心,我想去美國找她,為她和我搏一個未來。”
“我,不好嗎?”方晴咬著嘴唇,深紅色的指甲狠狠地插進肉裏。
“不,你很好。”
“哪裏好?”
方晴的詰問一下子讓談允謙愣住了,無論是什麼樣的答案都會傷到眼前這個女孩子,但沉默更是一種巨大的傷害。
原來,我就算成了世界矚目的最佳女主角,依然也隻能是你生命裏的一個配角。就算我任性,放下自己打拚的事業,放下自己的尊嚴,千裏跑來雲城,就算我多麼千依百順,就算我努力想要成為一個楊柳心的替代品,在你心裏依舊也沒有我的位置。
“啪”的一聲,靠南的窗子一下子被風吹掉了,濺起了一地的玻璃碎渣子,大風一下子湧來進來,餐廳裏愉悅的氛圍完全被暴風雨襲擊了。
談允謙下意識伸手去拉方晴,而她轉身隨著人流向出口疏散,桌子上的高腳杯“登”的一聲落在地上,像心一樣碎了,流出傷心的紅色淚水。
暴風雨說到就到,撕扯著夜幕,被困住的人隻能留在餐廳裏等待出租車救援。談允謙找遍了餐廳所有出口,可是再也看不到方晴的影子,回身四顧,人海蒼茫,再沒有一個人小心翼翼地跟著他的步子,聽他喜歡的歌,翻遍他所有的微博和朋友圈,走過他所講的每一個地方,做過他曾經做過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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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初戀找回的成功幾率跟彩票中獎率一樣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