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舟車勞頓,又或者隻是舊人重逢,她覺得很累。
他低頭看她,沒有說話。或許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那雙平時波瀾不驚的眸子裏蒙上了一層水霧。
唇瓣很幹,他舔了舔唇瓣,頓了幾秒,說出一句沒頭沒尾的話:“忘了就好。”
忘了就好,蔚悅反複思考這四個字,很簡單,也很……符合她此時的心境。
指腹隱隱傳來疼痛,她鬆開手,指間赫然出現道道勒痕。
“我有點困了,先回房間休息了。”
“好,小木頭,早點休息。”沈安度淺淺輕笑,目送她走進房間。
拉上房門,蔚悅輕輕一推,粉紅色的小箱子滾了兩下,滑到角落裏。
往事如煙,她坐在地上,闔上了眼睛。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孤兒院裏的院長伸手指著她的腦袋:“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聽話的好孩子,可你居然幹出這種偷錢的勾當!”
陳沉的母親衝她吐了一口吐沫:“就你也想和我們陳沉在一起,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樣子,你配嗎?”
那時的她,多無助……
回過神,動了動發麻的手臂,暼了眼手機,三點四十。
如果不是那件事情,蔚悅想,自己的性格可能會一直活潑下去。
她脫掉鞋子,坐在屋裏的榻榻米上,一切都已經過去了,不是麼?
晚上,沈安度和女主角去了日本東京塔拍攝夜景,她跟在劇組後麵,抬頭盯著眼前的東京塔。
有涼風吹過,她抬手緊了緊衣服。
“小悅……”身旁突然冒出一道聲音,她楞了片刻,扭頭。
陳沉站在她的右手邊,視線落在她身上,緊緊盯著她,遲遲不肯挪開。
“陳沉,還是叫我蔚悅吧。”她開口,陳沉頓了一下,尷尬的牽動了嘴角。
“你以前,都是叫我沉哥哥的。”
心裏有一瞬,難過。
小悅,那麼親切的稱呼,總是能讓她想起曾經那段她並不願想起的往事。
“最近還好嗎?”
他輕問,右手斜插在口袋裏。
“很好。”
沒有了過去,一切都好。
抬頭,沈安度已經和女主角一起下了東京塔,劇組裏的工作人員緊密鑼鼓的搬動工具。
“聽白如清說,你現在是沈安度的助理,也是劇組的編劇,為什麼來這裏?”
她側身,他靜靜的站著,沒有動作。
“記得你以前說,以後要和我一起來日本。”
她沒有說話,陳沉卻滔滔不絕的說著話,一句接一句,也不管她想不想聽。
“陳沉,你來日本,不是要和我懷念過去的吧?”她蹙眉。
陳沉這才移開了視線。
“你們這次劇組來日本,我負責設計男主的幾件衣服。”
他果然還是成為了設計師,變成了他最想要的樣子。
“哦,很好啊。”
“小木頭!”沈安度朝她揮揮手,蔚悅笑了笑,側步:“有人叫我,我先過去了。”
她向沈安度走了過去,沈安度剛拍過戲,臉上的妝還沒有掉,本來微微泛白的唇瓣塗了橘色的彩妝,看上去很誘人。他身上穿了一件銀灰色的外套,是戲裏男主最喜歡的顏色。
女主隻是簡單的和顧沐槿打了個招呼,便和自己的助理一起離開了。
東京塔下,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耀眼的橙光,微涼的夜風,沈安度突然開口:“小木頭,你有聽說過東京鐵塔的傳說嗎?”
蔚悅站的有點冷,她搓了搓手,側臉望向身旁的人。
沈安度單手插兜,偏著頭。
“是什麼?”她好奇他口中的傳說,問道。
他卻沒再開口,隻是目不轉睛的抬頭盯著眼前的東京塔。
“沈先生,收工了。”片場的工作人員衝兩人揮手。
因為風很大,有點破音,傳到兩人的耳裏,兩人默契的轉身。
“你們先回去吧,我和蔚助理還有點事情。”沈安度回身,眼前的人碎發下的小臉慘白,鼻頭凍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