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盡是瞌睡後的疲憊;直覺裏,他認為自己應該在聽音樂演奏,但這無疑不會符合他的興趣,就像他興致全無地在這個過程中睡著了——這之前的事?模糊印象隻存在於千篇一律的日常,他想不起來,卻也沒有必須想起來的決意。
“啪嗒。”
他即將按著椅子扶手站起來前夕,不知哪裏傳來的聲音,恰好一支礦泉水掉在地上;使瓶子裏水花翻騰出白光燈下泡沫的晶瑩同時,緩緩滾到他腳邊。
沒有著急撿起,仿佛尚且深陷睡意的朦朧,茶樹有點發呆地注視著礦泉水瓶好一會兒,直到水花逐漸趨向平靜,某人在後麵拍了拍他肩膀:
“小哥,能請你幫我撿起來嗎?先謝過了。”
沉默中的舉手之勞,彎腰從地上撿起瓶子,茶樹把它交到對方手上;更似乎多說一句話、回頭多看一眼都會令他感到困乏,唯遵循著這股莫名熟悉的聲音役使,除撿起瓶子以外的動作就是打出一個嗬欠,或使勁支開身子伸懶腰。
無意識舉止並不能幫助他獲取更多信息。
“喂,小哥,看你還迷迷糊糊的,我好言提醒一下:音樂會已經結束,工作人員開始清場了,要睡覺還是回家睡吧?帶上你女朋友——說實話,來看音樂會可不是一個約會的好主意,你們更應該到電影院的,盡管套路庸俗了點。
正是因為套路成功,所以才在人群中廣為流傳不是嗎?這隻是我的一個小建議。”
“嗯……”
唯唯諾諾地答應著,直到那人離開,茶樹才完全清醒:女朋友?他可完全想不起這茬,沒有不會讓他意外,有則隻能說他確實忽略了什麼人物。
左右而顧,左邊座位放空,右邊座位坐著一具人偶?
那實在嚇了他一跳,甚至讓他迅速從座位上站起來退到一邊,隻警惕地上下打量著人偶;毫無疑問,它是精致的,以幻想中的美好來塑造成女孩身形的每一部分,遺憾缺乏詮釋生長發育的皮膚紋路與表示存活的呼吸,這些都令它作為坐在這裏的一員而顯得尤為不對勁。
是某個有著奇怪癖好的家夥擺在這裏的?
他不由得這麼想,他迫使著自己這麼想;然而,可惜對此他大腦完全沒有印象,他更無法忽略剛才某人恍若理所當然的描述:“帶上女朋友離開”說明“女朋友”就在這裏,那人看到自己與某女士一並落座也無可厚非……既然左邊沒人,就意味著……那人在開玩笑嗎?
驀然回首,縱觀身後,茶樹隻看見整個觀眾席不知什麼時候早已渺無人跡的過道與座位,對比才結束的音樂演奏、久經不息的現場鼓掌無疑過於空曠寂靜……
發生了……什麼?
猛地看向舞台,就連帷幕下的縫隙也失去了搬動器材的身影,哪怕存在著一位剛才那人口中“清場”的工作人員;艱難地下咽一口唾液,涼意透徹心扉,茶樹隻通過眼角餘光瞥了一眼人偶,便不敢繼續逗留,拔腿跑向音樂廳出口!
迎接陽光那一刻,他愣住了,那是街道上同樣空無一人,安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