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飲料瓶扔下去一瞬間,我可以作為一個匆匆忙忙去上課的學生趁亂走下樓梯,又或者直接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電梯門前若無其事地等待;我是說,沒有明確犯罪動機,沒有目擊者,就連接觸過我的物件線索都在掩飾下蕩然無存。
這種情況下警察能做什麼?或許我的意圖就是挑戰麵對隨機性犯罪時警察的權威與能力。”
“雖然你說得好像頭頭是道,但這未免太陰暗、太理想化,已經是完美犯罪了吧!真要說,高智商犯罪可不會出現在我們這種二流大學,那就隻剩心理變態的家夥。
那種自以為惡作劇害人不淺的瘋子可不會顧慮這麼多,哪裏來這麼強的反偵察能力——被抓到了是遲早的事,說不定他現在正躲在哪裏瑟瑟發抖呢!”
“心理變態……嗎?”
把視線壓進發梢,仲廈咬了咬嘴唇,
“假如是一個為了某些原因而不得不去逼迫自己犯罪的正常人呢?他一直在為自己的行為懊惱後悔,但總歸他不認為是自己的錯而沒辦法說服自己去自首……”
“總感覺你想說什麼又說不出來的樣子;所以,某種原因究竟是什麼?”
“例如,給你一個按鈕,你按一下會坐擁千萬財富,與此同時世界某處會死掉一個毫不相關的人,但絕對不會找到你頭上,你的選擇之類?”
仰起頭,靠在椅背上,側過腦袋瞪大眼睛,仲廈似若凝重地使視線焦點聚集到某位室友身上,神秘兮兮地詢問著;拇指在手機屏幕上空懸浮不定。
“那是什麼道理?網絡上老套的下三濫言論嗎?”
被問到的室友摸了摸鼻子,似若嘲諷地輕笑出聲:
“上流人議論人性,中流人辨識道德,下流人著眼利益;以此為前提,可惜我沒有上流人的智慧與中流人的品質,隻有下流人不足為道的判斷。
有錢賺幹嘛不按,反正不會歸咎到我頭上,何況我不按世界就不會死人了嗎?我持有就說明我有能力,而且這個社會的生存之道就是這樣,誰有能力誰就能肆無忌憚,哪怕自己的行為會影響無數人,剝奪他們的自由與生命。
犯罪者與守法者的區別隻在於他們這些行為有沒有受到保障而已。
就像公司老板以破產為由拖欠工資,那必然會受到法律製裁,但假如在合同條款上埋下一些隱秘伏筆,然後以某個可以搖擺的理由降低績效工資呢?
這個例子很隱晦不足以說明問題,那我再舉一個,例如炒股、炒樓;隻要具備本錢,我就能不創造任何價值,隻憑借商業倒賣來利滾利——既然不創造價值,滾出的利益從哪裏來?投機取巧得來,這卻是受保護的,即使無可避免地造成了另一部分人的損失。
因此,‘不會找到我頭上’這個條件可以看做保障,目前社會的縮影就是這樣,是社會教導了我們:有保障就有人做,當他們能肆無忌憚地進行剝奪,我按下按鈕的行為便也無可厚非。
然而,情況是不同的,就算在我這個不入流的家夥眼中,那變態殺人可完全不一樣,他不受法律保障,注定是犯罪行為。”
拇指自然而然地落到手機一側,仲廈重新按亮了手機屏幕:
“這樣看來,不討論人性、不討論道德,隻為自己生存品質而言,我也‘想成為’社會最底層那種不入流的家夥呢……好歹依著保障,感覺會輕鬆不少……”
“呃,不明所以;對了,仲廈,你電腦呢?難得見你這麼空閑不玩遊戲……”
“電腦出了點問題拿去修了——我這不是正在玩遊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