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就像眼前的黑暗般模糊不清,或許早已被時間消磨成遺跡壁畫上模棱兩可的符號;觸摸的感覺,隻剩下粗糙的摩挲。
“坎德,我……在哪裏?我被關在了這裏,但我不應該在這裏……
你想知道我被困在這個地方的緣由,以便緩解恐懼,但恐怕要令你失望了……這個世界不是任何一件事的發生都具備理由,正如最極端的無知不會置於因果的十字路口——你應該看看周圍,這個可怕的地方,
你看見希望了嗎?你看見火焰了嗎?就連一絲一毫的光也迷失在這黑暗鑄造的牢籠裏。
倘若那麼一瞬間,你渴望尋找到寄望著以為某人會來拯救自己的天真、痛哭著流淚以為能喚醒噩夢無依無靠的幼稚,就請回望你的曾經;你應該沿著時間的長河一直往後,拯救那個在森林裏擦拭著無助淚水、呼喚著每一個人名字、表達著最深切祈願、奔跑著跌跌撞撞的小姑娘。
可惜,那個時候你沒有出現。
你就能明白我徘徊了多久,燃盡僅剩的希望,直到聲嘶力竭地一次次從夢境中驚醒,終會伴隨著一些東西消逝而發生改變。
忘卻了奔跑,失去了呐喊,流幹了眼淚,就連曾經的美好在腦海裏也成為了朦朧的飛灰;你不會理解那種沒有生存的希望卻無法死亡、由絕望所造就的麻木不仁,那是往昔的美好心靈早已被撚滅成煙。
我什麼也無法告訴你,因為我把一切都忘懷了。
唯一的願望是能透過你燃起的光芒,把我帶離這落寞的彷徨。”
溫恁·斯芬克斯,過於蒼白的她,即使麵無表情,語氣也依舊像一個多愁善感的詩人般抒發著滿腔悲愴,又像怒發衝冠的哲學家一樣據理力爭;不用難以言喻的力量壓榨逼迫,卻以最平和的態度、等同的立場,來訴說自己的無奈與沮喪。
我似乎回憶起了曾幾何時對她油然而生的那一股愛慕。
她確實是當時的王女,一如再大的改變,也無法對一個人的靈魂產生動搖;至少在我看來,透過我的經驗,這個總結是正確的——靈魂映射於人性,人總會堅持他所堅持,直到他再也無法堅持,而不得不為了什麼咬牙切齒。
我要去幫助她嗎?說實話,我猶豫了,不是因為她的神色過於異樣讓我畏懼,而是我擔心當我卷入這些事件後,我不肯定自己有足夠的能力解決,以至於糾纏進某個陌不相識世界會使我直到生命盡頭也無法抽身……
退一步,在人類世界我們的時間尚且急迫,這才是我和朱羋沒有經過太多思考便一頭紮進萬蛇森林的理由。
傴僂之軀,我的清白相對來說是最無關緊要的,隻在和平時間得以強調,終究會伴隨著蒼老枯萎成泥,就連有關歌莉婭的真相也不過是一廂情願的苟延殘喘;如果可以的話,我更迫不及待地想為人類做出最後一分貢獻——抗拒外敵入侵以燃盡生命的火焰。
在一切無從實現的前提下,拯救他人,無論是昔日王女還是其他陌生人,想來為此客死他鄉也沒什麼,就像我打算先幫助朱羋,了解清楚他身上發生的事件;倒是我們置身於朱羋問題尚未解決的道路上讓人猶豫不決。
讓出半個身位,我把目光投向了身後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