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2日
風,更冷了,像刀刃般切割著皮膚,又像置身於嚴冬下的冰窟、通往雪國的山洞,從森林最深處拂來,刮進身後那一片看不到盡頭的漆黑裏。
估計已經是晚上;視野中,除了火把撐開的一幕光屏、曆經魔法洗禮後七零八落的枯葉殘枝,參天古樹間躲藏著的靜謐與陰暗依舊。
伴隨痛苦的呻吟,罵罵咧咧,朱羋掙紮著從泥地上醒起——看上去完全恢複了正常、安然無恙,這無疑再好不過,那健壯的身體也容不得我操心;到底無法由小腿折斷的大汗淋漓中分神,倒是俯仰之間的留意,艱難地把背靠在樹幹上坐好須臾,我並沒發現那把長刀的蹤跡。
消失了?可惜我無暇顧及,包括忌憚在一邊漠不關心、臉色蒼白的溫恁·斯芬克斯;隻恨不得挖空心思,齜牙咧嘴地布置下所能想到的所有治療魔法,爭取快速為自己做好急救處理。
元素體質,在森林異乎尋常的冷風下,以現在我的境況看來就是一個笑話。
不難察覺,莫名其妙的陰冷刺骨確實存在問題,隻是我一直不願意去正視;畢竟自知之明讓我不至於妄圖輕視萬蛇森林遠遠超越我年齡的沉澱積聚,能不卷入就盡量不要卷入到無法理解的怪異裏。
不是迫不得已,我沒有必要也沒有理由作為入侵者去深究這不祥的源頭。
然而,這卻不一定是正確的做法;一如前麵我還能弄出幾個取暖魔法來維持體溫,當負傷後,慫恿著痛覺,冰冷更是灌滿褲管乘虛而入,讓我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老維特尼斯!這裏到底發生什麼事……喂喂,你怎麼樣了?沒事嗎?”
撿起火把,似乎才映出了我難以行動,朱羋拍打著身上灰塵的同時快步向我走來;卻不得已在附近放慢腳步,視線徘徊到王女身上:
“你……你是?”
“勇敢的冒險者,我的名字是溫恁·斯芬克斯。”
迎著她神色看去,我注意到那個憂心忡忡的樣子——到目前為止的觀察而言,如果她不對朱羋做出什麼意料之外幹預,我想我還是安全的。
她是什麼?這個問題我也說不準,即使她自稱王女本身,那顯然不值得信任;我隻祈求她不要作為某些惡意滿盈的生物,或者被朱羋一觸即發的某種物質,哪怕僅僅在我對自己進行救治的這一段時間。
“你……你好,我叫朱羋。”
我不知道朱羋察覺到什麼,但他確實繞開了斯芬克斯,舉著火把蹲到我身旁。
“孩子,能把那一邊的木棍遞給我嗎——”
魔力的柔和削減了疼痛;好不容易把寒冷驅除後,從朱羋手中接過幾根木棍,我有點吃力地繞著小腿綁好,通過袍子上撕下的布條固定:
“不要把視線放在不應該注意的地方,尤其是一些未曾見識過的、難以言喻的東西上,你不會想知道它們所持有的能力;就像一個想法,一個眼神,甚至一個動作都有可能讓你陷入萬劫不複的處境,究竟在茫茫樹海裏,你我都沒有應對的知識。
如果你想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建議應該先從你失去知覺前的某一刻說起,好讓我把事情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