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沒有想到,關鍵時刻為我脫身的竟然是你。”
茶樹的表情並沒有他形容的那麼吃驚,坐在副駕駛上一手支撐著臉頰平靜地看出窗外——大樓的表麵,綠化帶的花基,停靠在道路兩旁的車邊,無不是灼熱陽光下宛如被最頑劣的孩童塗抹上的顏料,那是一灘灘早已發黑凝固的血色。
警用越野車在空無一人的公路上呼嘯而過,灑下一路耀芒。
“你能解決這一切嗎?以你的能力。”
透過擋風玻璃看著前方,握著方向盤,困惑的口氣裏董邢俊依然心存疑慮,他的心裏並沒有底——到底這一次事件跟他以往對“異常”還有茶樹的認識都不同,從他的眼光來看,那是未曾有過的凶猛殘暴,就像高明的法師也無法直麵惡鬼的淒厲;茶樹未必能解決。
“無論怎樣我都會解決一切,竭盡全力。”
茶樹仍舊麵無表情,從中看不出決意和目的。
“可是你卻遲到了——明明以往的事件總是那麼及時地出現,我是說,在事件一發不可收拾地鬧大之前……”
時不時地瞥向一旁的目光,他在試探,他想看清茶樹的表情。
“嗯,我失策了。我沒想到‘異常’會發展得如此迅速,而且即便我知道了,在來不及準備的情況下,我也沒有立馬從一個地方趕到另一個地方的能力。”
盡然有如似曾相識的淒清,迎著一幕幕接踵而來繼而往身後退去的悲慘景致,垂下眼瞼,茶樹目不轉睛。
感物傷懷的憂愁,這是董邢俊能想到的形容此刻茶樹表情最合適的詞——景物確實淒涼,但這種滄桑感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少年臉上;他不由得去想象以往茶樹身上發生過的事,能在此時此刻感傷的也不至於是一件小事:往時也發生過這種悲劇?可是如果有那麼件大事對比外表上茶樹的年齡,自恃年長的他不可能不知……
忽然一個設想讓他合不攏嘴:茶樹導致了此時此刻的事。
“這個‘異常’是怎麼回事……”
不露聲色的詢問,奉勸著自己不要胡思亂想,董邢俊希望能相信茶樹。
張了張嘴,茶樹終究是沒有回答他,憂慮的表情就像對一些情況的解釋很是忌諱,這也加深了董邢俊埋藏在心底的疑惑。
他決定追問下去:
“即使那個‘異常’來到公安局要求主動承認‘異常’的存在;即使她傷害了警員,甚至我的長官也因為拒絕了‘她’的要求而被殺害;即使她本來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的名字叫‘莫蕾’,你也沒什麼想要說的嗎?
我知道你的世界與我們完全不同,你不說出來可能是因為害怕我們妨礙你,又或者保護我們免受‘異常’的侵害,但事到如今‘異常’已經出現在我們麵前了,無論你說不說我們都必然會奮起抵抗——你所謂的‘保護’隻是一廂情願,你否決不了‘異常’肆意殺戮、你卻力不從心的事實。
你不能無視我們這些普通人的意誌!”
“是……嗎?”
緊咬著牙關,隱藏在發梢陰影下的表情;一瞬間用力的指尖,下一刻茶樹卻放開拳頭回歸平靜:
“隨你怎麼想都好,我的想法不會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