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個人的家中,莫蕾睡眼惺忪軟綿綿地從床上爬起來。使勁打了一個並不淑女的嗬欠,撐出一個懶腰,抓了抓亂蓬蓬的頭發,隨後扒過手機按亮屏幕粗略地過了一眼上麵的電子數字——順手扔到了枕頭上。
一切都是那麼正常而平凡,直到她踢著拖鞋到洗手間裏正要洗刷的那一刻。
自然而然地往架子上伸出的手,卻仿佛凝固般在半空中停住;戛然而止的困意,她的瞳孔微微收縮——漱口杯杯耳的位置,變了。
清清楚楚地記得,昨晚洗漱完後她特意把杯耳的位置往左邊調整好,可是現在的杯耳卻徑直衝到了她的眼前。
爆發前的沉默,宛如暴風雨來臨前寧靜的片刻。手指張開,化爪成掌,憤怒地往身前一揮,隨著一聲清脆撞擊聲的響起,她已經把漱口杯拍到了地上。
肩膀在顫抖。雙手抱頭指尖緊緊地扣扯著自己的頭發,手肘作為支撐架在洗手台上,仿佛受傷野獸般的哀鳴,她喉嚨裏發出陣陣模糊不清的哭泣聲。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抬起頭,她看著鏡子裏自己那通紅的眼睛。
她不明白,家裏隻有她一個人,一次偶然習慣後的覺察,這間屋子就像還有另一個人存在,事物總會發生細微的改變——那個人的活動痕跡在一絲一毫地呈現。但也僅僅限於痕跡而已,不起眼卻十分別扭,像是故意戲弄她般讓她抓狂,讓她歇斯底裏,讓她毛骨悚然;她卻無從傾訴,也無從談起——即使給閨蜜朋友們說也隻會當成一笑而過的恐怖故事,何況她根本說不明白,她已經聽厭了那些“錯覺”、“緊張”、“神經過敏”的措辭。
怎麼辦?
再次低下頭,她的視線模糊不清。
她發現了每一次痕跡的出現都在向她逼近,也越來越明顯;從最初的幾毫米偏離到現在的位置改變,她無法想象這種得寸進尺預示著什麼,最後會演變成什麼,這也是她覺得恐怖的地方;更可怕的是,這種異於常態的痕跡仿佛扼住了她喉嚨那越來越緊的雙手,又如溫水煮青蛙,眼睜睜地看著,她卻無力掙紮,也無法呼救。
門鈴響起,擦幹淚水,扯下毛巾洗了把臉,抽出一支發簪隨便地把頭發盤起成簡單的發髻,莫蕾走出了洗手間。
貓眼裏張望,門外的是茶樹。
“我以為你不會再纏著我了,我竟然天真地相信了你。”
打開門,雙手抱在胸前依靠在門邊,一臉嫌棄的樣子,莫蕾並不打算把茶樹邀進屋裏,
“所以現在的你是哪一位?”
“我還是茶樹;啊,對不起,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並不能回去那個家,所以才決定跟蹤的你——我也明白不再纏著你的含義,但我的適應力似乎比我想象中要差很多,卻也直到我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才按的門鈴——我想幫助你,並籍此來交換你的幫助。”
茶樹的目光帶著懇切;依然是昨天的穿著,那副髒兮兮的樣子顯得他很是狼狽。
“哼,跟蹤……你不是一早來過了嗎,說得就像你真的是另一個人一樣……”
鄙夷地看著茶樹,突然她似乎明白了什麼,話鋒一轉,帶出一個驚訝的表情,
“你……在這裏呆了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