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還是跟我說話了,也終於,再瞞不住了。
“我是不是人,你自己,不是早就有結論了麼?”我對他燦然一笑,每次他都這樣冷漠的表情,讓我很受挫。
“是人麼?你就是魔鬼!”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我說,我注意到,近日,他清瘦了許多。看來,他隻知道簡顏死了,不知道左念也死了。
陽光打在他的臉上,白玉般的臉,竟然有點蒼白。應該是何束皙,他的損友,也是每日來看他,在他的杯子上印上唇印的無聊人!不過,幸好,他沒有告訴他左念的事。
“是,我是魔鬼。”這樣說,你可滿意?我順著他的話接道。從人墮落成魔,隻是一念之間。
在他轉身離開之前,我道“你可知,在我眼中,你多重要?”
是,他重要,重要到我違背忘川的規矩,破身,不願回去。不想看不到他,想折斷他的羽翼,把他困在這裏。我知道,我困不住他,可他沒有離開。為什麼?或許,是怕我不救左念吧。在我將他虜走之前,他就將府裏的事情做了安排。是因為簡顏告訴他,忘川的人,可以救左念。他是要去尋忘川。可是,忘川,從來都尋不著。
“是哪隻眼,將我看的重要?我賠你!”說罷不待我回答,左思雙手挖出自己的眼睛,鮮紅的血,從他空洞的眼裏流出。我撕心裂肺的衝上去擁住他搖搖欲墜的身子,他一把推開我,然後跌坐在地上。再漠然的爬起來,手上的血,沾滿了沙子黏在他手上。地上印上了許多的血印,歪歪扭扭的,是掙紮的痕跡。他始終不讓我靠近他。
六月的天,變得好快。竹林裏,一片沉悶。
“師傅!”我看著來人,心上第一次湧上了一種叫做絕望的東西。師傅冷冷的看過來,卻是看向我身後的左思。左思亦回視他,周圍氣壓驟降,我身體一偏,擋在兩人中間。左思的眼睛,是我的。我把自己的一隻眼睛,給了他。而自己,卻安了一隻別人的眼睛。可我這特殊體製,別人的東西,終究我是用不了。
“你就是為他,散了百年功力?自毀眼睛?”
聽不出喜怒,師傅的話,毫不留情。我看見左思明顯怔了一下,隨後又恢複漠然。
“為他動用忘川勢力,滅玉顏摟?”
可是我看錯了,似乎在聽到玉顏摟三個字時,左思的臉色變了,是在怪我殺了簡顏?
師傅見我一直不語,難得臉上的表情變了。憤怒,絕望!
我是一個讓師傅憤怒,絕望的徒弟。
“你,不應存活!”
忘川川主,一語定生死。
此刻,他冷冷的對著左思說,他,不應存活!
前所未有的恐懼,“師傅,您不能”
我的話沒有說完,便覺得腹部一陣痛楚傳來,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你。”
左思身子一往前,我便退至他身後。他,又瘦了些許
最終,我被抬進去,疼痛間,聽到門外有不溫不火的對話。聽不大明白。隻隱隱聽見,師傅告訴左思,我用自己的血,製成藥,救他。耗盡自己的內力救他妹妹。還有什麼,太遠了,聽不見。
最後,在嬰兒的第一聲啼哭中,我聽見可這輩子,再也不想忘記的話,“或許,我愛上你了…”
“左思!”
我忍著痛,從床上爬下去,推開攔著我的人,痛徹心扉的呼喚,哪怕,是他對我漠然的眼神也好。
卻叫不回那人,隻留下染紅可木頭階的血,還有,涼透了的身體。
“左思,我叫,無心。”
六月的天空,一會兒晴一會兒雨,都不重要了!我的天空已經塌陷。
然後,說書人不說話了,聽得葉秋十分無厘頭,葉秋問道:“就完了?”
說書人點頭:“恩!”
葉秋冷冷地朝一遍還在打呼嚕的梁昊說道:“梁昊,給我收拾他!”
說書人騰的一下站起來:“報告,小的還有故事。”
葉秋:“...”“什麼故事,你說吧!”
說書人騰地激動起來說道:“咳咳咳,這,是我姐姐的故事。”
“素劄爬著握瓶與手中,皇帝見素劄居然果真如此在乎桃生,又是一個耳光扇在右臉,左右開弓的兩邊臉腫得厲害,嘴角滲透出血跡,一想到自己寵愛多年的嬪妃竟然不守婦道,怒火中燒的一腳踹在了素劄臀部,素劄疼得滿頭大汗,卻還是緊捏骨灰瓶,身下似是有什麼正在潺潺流失。
皇帝一把奪過素劄手中的骨灰瓶,瓶一倒,桃生挫骨揚灰,幾百年也不可能踏上奈何橋。
素劄再也經不住,生生的暈了過去。
這世上再也沒有了疼愛她的桃生,除了桃生,誰還會愛她虔誠的靈魂,除了桃生,誰還會千方百計為她著想,素劄在夢中一聲一聲的呼喚:“桃生,你去哪了,快回來啊!”可惜,桃生永遠也回不來了,他死在了皇帝手中,死在了素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