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條是舞廳裏的酒水單,上麵寫得密密麻麻,不過字體非常工整、秀麗,明顯是出自女人之手,但細看下去,就能看出其筆劃有些不穩,有幾橫豎還寫得歪歪斜斜,有些字的框架鬆散,整體很不協調。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寫字的人心裏壓著事,有些緊張、慌亂、矛盾與痛苦。
紙條上留下的是這樣的話:
濤:
我愛你!非常非常愛你!我先走了,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
本來我是打算留下的,即使什麼也不做,能夠看到你,聽到你的聲音,我也會心滿意足、無比愉悅的。濤,如果你需要,我甚至願意整夜陪你。
可是當我快要走到卡座時,我卻發現自己少了勇氣,有一種對朋友做了虧心事內疚的感覺,更有一種嫉妒如螞蟻爬行般的心痛。
濤,我隻是一個不脫俗的女孩,不!從現在起應該說是女人,一個等著你承認與接納的女人,也是一個在愛情方麵自私、貪婪、占有欲望極強的女人。
如果我留下來,雖然我可以控製自己不會做任何出格的事,但我肯定無法抑製住自己的傷悲,我會失態,我會流淚,我會心如刀割,我會泄露出我的秘密,我會讓你尷尬與不痛快。
親愛的,我在柱子背後看了你很久,矛盾了很久,最終還是選擇了離開。
今晚的事別放在心上,勿掛念,勿擔心,勿內疚,勿耿耿於懷,還是那句話,一切隨緣!是我的終會是我的,不是我的,強求也不會有好結果,你說是嗎?
我愛你!濤,我非常非常愛你!我先走了,玩開心些!
永遠永遠愛你的女人。
看完劉婭留下的心語,張濤不僅為她的愛所感動,更為自己靈魂的卑劣、肮髒無比憎惡自己。他自以為可以周旋在幾個女人之間,盤桓在幾份感情之上遊刃有餘,甚至還沾沾自喜、津津樂道。
是的,他可以用身體去與女人交往,並恣意采擷她們的鮮嫩與芳美,可一旦發生了愛情,他們就得彼此把心交出,雙方守護的有愛情,更有道德與責任。
他能把心切割成幾份嗎?能同時容納幾顆心的愛情嗎?自己不是神仙,也沒有特異功能,也不是都市的風流闊少,隻是農村來的一個重情重義的毛頭青年。他做不到,而做不到的結果卻是幾顆心同時受傷,汩汩流血。
張濤內心的渴望與不舍、迷惘與矛盾再次讓他陷入無邊的痛楚之中。
他屈下身子,眼眶含淚,盯著地板上那斑駁、動蕩的光影,仿佛自己那苦難的人生與迷幻的愛情。
“怎麼啦!濤。”背後傳來一個問候的聲音,跟著一雙手摟住了他的腰,身體緊貼在他的背上。
動作與聲音都輕輕柔柔的,仿佛怕驚憂他的夢,也仿佛怕無意中觸痛他的傷口。
是劉靜,他相戀三年,也同樣不忍心傷害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