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什麼?”小文看了看旁邊的劉婭與辣椒妹,遲疑地說:“劉靜她媽似乎知道這公司是你搞的。”
張濤猜得出小文沒說出來的話,他怔了怔,沒有接話,一陣鬱悶突然襲過來,他的神色有些灰暗。
一直關注著張濤的劉婭趁機把廣播局那宗業務的嚷嚷了出來,一下子把大家的注意力全吸引過去了。屋子裏像炸開鍋一樣熱鬧非凡,大家興奮而又熱烈的談論著,他們的眼裏發著光,心裏堆滿了憧憬與夢想。
這種熱鬧的氛圍很快就把張濤心裏的鬱悶驅散得幹幹淨淨。他衝伍小寶大聲地喊道,“老伍,這次可看你了!這個業務時間比較緊,工作量比較大,中飯後你就得組織勞力上去,爭取早點完工!”
“沒事!濤哥,不就搞個衛生的活嗎?無非是花些力氣與功夫,隻要有錢賺,這樣的人一抓一大把!上幾天我去過廣播局那棟大樓,那裏的情況我知道,三十個人一個禮拜絕對搞好!”
“是嗎?”張濤有些不相信的喊道。
“敢立軍令狀!”伍小寶誇口道。
“那是這樣的,老伍,一萬元錢,你去組織人搞完,怎麼樣呢?”張濤征詢著道。
“沒問題!就交給我吧,絕對不會誤事的!”伍小寶歡喜地回答說。
“哎!猛子呢?”一到公司,張濤就感覺有什麼不對,似乎少了一個老在他麵前晃悠的人,現在他才想起原來是沒看到猛子。
“我正要和你說這事呢!猛子這段時間可能不會過來了。”辣椒妹回話道。
“怎麼啦!”
“他有好事了!”辣椒妹神秘地說。
“什麼好事呢?”張濤笑了笑打趣地說,“莫非他與鄭麗準備請我們喝喜酒嗎?”
“他晚上還真請我們吃飯呢!”
“真有好事?”張濤又補了一句。
“他的工作解決了,單位是衛生局,明天就得報到上班!”
“哇!”滿屋子響起了驚歎聲。“這家夥不聲不響就分了個這麼好的單位!”
“這個年代真是拚爹的年代啊!”胖子感歎道。
想想也真是這麼回事,王猛這狗日的,讀書時那是長期霸占班上倒數第一的位置,可人家有個好老爸,現在比誰都混得好。這個社會真他媽的有什麼公平可言,讀書成績好又有什麼吊用?就算讀完大學又能順利分到衛生局這樣的好單位嗎?還不如有好老爸,一步到位。象王猛這樣,我們還在埋頭苦讀,他已經當幹部拿工資了,等我們畢業好不容易混上工作,他已經是單位老資格,甚至還混上了一官半職。
這就是差距,同在學校讀書似乎看不出很明顯,一旦踏入社會,權勢與富貴階層就將這種差距無限擴大,將我們這些從學校裏出來的,懵懂的、滿腦子美好幻想的學生很快劃分為兩個陣營,一些人憑著父輩們提供的交通工具可以直達人生巔峰,而這個位置是另一些光著腳丫的人窮其一生也無可企及的。
可你又能怨誰呢?怨自己,怨父母,還是怨這個社會呢?父輩們,或者說父輩們的父輩們一直是這樣走過來的,光著腳丫跟在哪些車子後麵追,雖然可能是越追越遠,步伐踉蹌,精疲力竭,但依然在努力。追不上前麵的,就盡可能把同在起跑線上的人摔得遠些。自己無法追上,就把希望托付到下一代,一代代傳承下去,希望能改變命運,改變光腳與坐車競走的現狀。
考大學也許是農家子弟唯一可能坐上車的出路,而他們也承載著誰也不知道已傳承了多少年的父輩們的厚望。這就是現實,血淋淋的現實,誰也無法改變,千百年來一直如此。抱怨、不滿或者憎恨,那就是眼紅病、離經叛道、憤世嫉俗,甚至是叛逆,要遭到扼殺與打擊。於是隻有埋頭,光腳,繼續走,不停留,向著永遠無法企及的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