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月7號,我考完計控從五教出來,我考得不錯,因為考題和去年的一模一樣,和其他人一樣,我已經做過一遍了。
我的心情很好,我結束了我在清華的最後一門考試,當然,前提是所有的科目我都能及格。
我從羽絨服口袋中摸出一把訂機票的卡片,都是在各個食堂門口被人硬塞在手裏的,隨便抽出一張,打上麵的電話訂了11號回成都的機票。
然後我給劉萍電話,讓她去life等我,劉萍歡呼一聲,在電話裏親了我一口。
劉萍是我女朋友,和大多數清華的女孩子一樣,相貌平凡,智商絕倫,在感情上卻並不高明。
我到life的時候劉萍正站在路口等我,看著她凍得紅紅的臉龐和鼻尖,再想到一會兒我要對她說的話,心裏竟有些不忍。
我走上前去,拍拍她的臉,說:“怎麼不進去等,外麵多冷啊。”
她對我燦然一笑,嗬著白汽說:“我不喜歡裏麵的氣氛,太黑了,怪嚇人的。”
我說:“你不是挺喜歡這裏的嗎?以前每次來都高高興興的,也沒聽你說這裏嚇人。要不換一個地方。”
她連連擺手:“不是不是,和你在一起,裏麵的環境會讓我覺得很浪漫。”說著就牽起了我的手。
她的手有著健康的溫暖,而我的手一到冬天就冰涼無比,多厚的手套都無法使它們增加一點點熱度。
劉萍也發現了這一點:“你的手總是這麼涼,怎麼不多穿一點。”
我笑笑:“穿多少也沒用,我的手就這樣,冬天冰冷,夏天使勁出汗。”
她低頭:“那我來溫暖你的手。”
然後她又低聲嘀咕:“還沒有在夏天牽過你的手……”
我悄悄歎了口氣,心裏說你能溫暖我的手你能溫暖我的心嗎,我還想說,夏天麼,恐怕那時你已經牽不到我的手了。
但是我什麼也沒有說出來,隻是拉著她走進了餐廳。
life是一家韓國人開的小餐廳,在一幢不起眼的小樓的二層,好像是這一帶韓國學生的大本營之一,這裏的韓國家常菜並不考究,但是還算正宗。
餐廳不大,隻有不到十張桌子,電視裏放著好萊塢的動作片,下麵卻是韓文字幕,有時播的是韓國的肥皂劇,間或插播一些韓語廣告。
餐廳燈光昏暗,牆壁全部漆成黑色,上麵貼著些寫著韓語的紙條,桌椅吧台也是黑色,而且有些簡陋。
門窗的隔音很好,每當有人推門進來,裏麵的人就可以聽到街頭的喧鬧洶湧而入,接著隨著一聲悶響,一切喧囂又仿佛被切斷了根一樣泯滅在空氣中。
我喜歡這裏,因為這裏的氣氛和那扇隔音很好的門,都讓我想起成都的一個酒吧,酒吧的老板,是我的一個朋友,名字叫陳和。
劉萍坐在我對麵,正在研究菜譜,而我則慢吞吞地吃著送上來的鹹菜,盤算著一會兒怎麼開口。
不錯,我打算和她分手,我們已經交往三個月了。
我打量著對麵的女孩,相貌平凡,表情單純,或許她應該有一個有一點呆氣的男朋友,這樣的男生在清華一抓一大把,起碼,這樣她不會受到傷害。
對她來說遇到我是一個錯誤,如果你在和一個一開始就盤算著分手飯在哪裏吃的人交往,那麼無論如何也得說這是一個錯誤。
看著劉萍吃下最後一片泡菜餅,我給她添上水,然後平靜地對她說:“小萍,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