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她已經摘下了懸在窗前的五花肉,那本來是要留著醃好放到過年時吃的,但現在招待恩人最重,大不了明日她再去山中打些野味就是了。
肉切沫,油熱下鍋,激起一陣白色煙霧。
“好香……”
洛白嗅嗅鼻子,打個鹵子就這麼香,這個凡人在鹵子裏放什麼作料了?他這個神仙也太沒有神格了,怎麼就被一碗打鹵麵給征服了?
雖然這樣想,但洛白在鹵子端上來那一刻還是忍不住拋神格於不顧,往自己還剩半碗麵的麵條裏狠狠舀了一大勺。
看著恩人吃得如此開懷,聞人七開心的笑了。她端起自己那碗早已冷掉的麵,抄起筷子也吸溜吸溜的喝起來。
“你怎麼不放鹵子?”吃得筷子都舍不得放下的洛白餘光瞥見聞人七隻是在吃麵,挖了一勺子鹵遞過去,“你做的鹵可好吃了,自己不嚐嚐嗎?”
“我不吃啦,恩人你吃就好。”聞人七趕緊擺手。
“這麼一大碗鹵子我也吃不完呀?”洛白指指那盛在海碗裏的肉鹵說道。
“沒關係,餘下的我可以存起來,明兒給爹和弟弟下飯。”聞人七都打算好了,明天她要還要請郝大嬸和郝芳芳過來吃飯,謝謝她們照顧自己的父親。
洛白聞言放下碗筷,不由得打量起眼前的少女。
大概是要常年在外勞作的原因,聞人七的臉不似平常女子那般白皙紅潤,反而帶著些健康的小麥色,因為要嫁河神的緣故臉蛋上被塗上了濃重的紅色,看起來有些滑稽;濃黑的發簡單的用紅繩在腦後挽了一個髻,又大又亮的眼睛忽閃著,烏黑的瞳仁不帶一絲雜質,亮晶晶的好似一顆圓溜溜的葡萄,讓人挪不開視線;高挑圓潤的的鼻頭下,嫣紅的唇瓣微啟,麵入口整潔的皓齒咬斷,不小心濺起的湯汁掛在唇角,櫻桃小舌微微探出舔淨……
咕咚,洛白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心跳速度突然加快,臉上也驀然染起兩片紅暈。
“恩人,你怎麼了?”察覺到洛白的不自然,聞人七抬頭問道,“是麵不夠了麼?”
“不不,還有還有!”洛白端起碗來遮住臉,心想自己這是怎麼了,又不是沒見過美人,家裏那條錦鯉恨不得一天換一張能誘惑眾生的皮囊,他怎麼就對這麼一個姿色平平的凡人花癡了呢?
“我有個問題,可以問嗎?”麵對聞人七困惑的眼神,洛白趕緊扯著話題。
“恩人請問,聞人七知者必答。”見洛白發問,聞人七鄭重其事的放下碗筷。
“你不用這麼緊張……”洛白撓撓頭,正轉動腦筋想抓緊找個問題應付差事的時候,突然一雙小手探了過來。
原來是他的發滑落的肩頭,差點掉進湯碗裏,正被聞人七接到。
聞人七抬手抽下自己挽發的紅繩,也不顧自己的長發瞬間散落,她繞到洛白身後,一點一點順著恩人被風吹亂的發絲,溫熱的指尖不時滑過洛白的額前耳後,讓洛白的一顆心砰砰又加速起來。
“你是叫聞人七嗎?”這丫頭,溫柔起來和花轎裏的那個暴力女完全不同。
“是呀,恩人怎麼會知道?”聞人七好奇道。
“這個嘛……”洛白總不能說是他威逼利誘從村長裏哪裏知道的,他放下碗筷,決定公開自己的真實身份,“我是河神,自然無所不知了。”
正在身後梳理著河神長發的聞人七動作一頓。
“您說您是,河神?”
“是啊,我就是河神。”
完全不知道背後的少女已經黑化的洛白笑眯眯答道。
“原來是河神大人啊……”
聞人七將那頭垂在腰際的烏黑長發放在手中握了握,確定自己已經全部抓實之後,用力往下一拽。
“嗷——啊——啊!”
一聲不屬於人類的慘叫從青葭村的某處傳出,震得月亮都躲入了雲後,隻餘漫天的星星好奇的眨著眼睛。
05
聞人不予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他有些迷惘的爬起身,揉揉酸疼的肩膀,似乎不太明白自己怎麼會在草堆裏睡著了。他四處張望著,視線在掃到湖邊的那頂紅色花轎時腦海瞬間清明。
“姐……姐!”
聞人不予大喊一聲,顧不上喊醒身側還在沉睡的何青書,快步朝花轎跑去。
被聞人不予一聲大喊驚醒的何青書揉著腦袋坐起身來,隻見聞人不予掀開花轎的簾子一愣,又慌慌張張跑了回來。
“青書哥,我姐不見了!”
“你姐不見了?”何青書還在迷糊中。
“花轎,花轎裏一個人也沒有,我姐,我姐真的被河神接走啦!”聞人不予晃著何青書的肩膀,鼻子一酸,就要落下淚來,“青書哥怎麼辦,我姐被河神搶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