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局黨委會研究決定之後的當天上午，劉忠厚剛走出局長辦公室就激動得蹦了起來，切齒瞪眼，不停地抖動著握緊的雙拳，壓低嗓子使勁地喊出了個“耶”。他如願了，也贏了，似乎贏得很徹底。按行政級別，他比張揚高了一級半，實際高了整整三級，因為公務員每提拔半級都很艱難，況且張揚目前還隻是個蹬三輪的科員。他終於可以以高傲勝利者的姿態站到張揚麵前了，最主要的是，他這一下幾乎可以天天這樣站在張揚麵前。他似乎再也等不及了，他恨不得現在就飛到來城監獄就職，他甚至恨中國民航為什麼不在來城建飛機場，盡管如此，他還是可以盡早展現勝利的姿態的，他不自覺地掏出手機，不用翻查號碼簿，就可以直接摁對張揚的號碼，雖然很少打過這個號碼，但他一直爛熟於心，又刻骨銘心，他拇指快速地摁著手機數字鍵，手機翻動得活像手裏攥著一條扭動企圖掙脫的活魚，他把手機猛地卡到耳朵上，咧著嘴嘶哈嘶哈地獰笑著，通了，通了，接了，還沒等對方說話，他就叫了起來：“張揚嗎！——最近在家？”
“你找誰呀？”聽筒裏傳來一個女人清脆的聲音。
“是張揚吧！”劉忠厚激動得有點缺氧導致了耳背，竟然連清晰的女聲也沒聽出來，依舊大聲地嚷著。
“你打錯了吧！”
“哦，你是張俠吧，請叫張揚接下電話。”他這時候才分辨出接電話的是個女人。
“怎麼一會張揚，一會張俠的，不認識。”
“這不是張揚的電話嗎？”他哪知道張揚早就換了號碼，還是對著手機大聲反問著對方。
“以前應該是，我這是兩個月前才拿的新號，前段時間也有人問過他。”
“那你知道他的新號嗎？”他焦急地期待著。
“我怎麼可能知道，我又不認識他。”那女人早就有點不耐煩了，說話的聲音明顯有點衝。
“你真的不知道他......”
“神經病！”那女人憤然掛了電話。
“喂喂喂…..”他趕緊把手機拿到眼前看看，手機屏幕顯示著“通話結束”。這該死的電話竟然如此掃興，他想再撥一次，又怕自找沒趣，對了，對了，還是問問來城監獄的張書記吧，他應該知道。想到這裏，他又興奮地打了張書記的電話，先向張書記問了好，套一下近乎，然後問了張揚的手機號碼，可張書記說不知道，可以幫他問問黃科長。聽張書記這麼一說，他頓然又沒了興趣，這好比古戰場上的戰鼓一樣，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況且這麼點小事不值當去麻煩一把手，便對張書記說算了。但盡早以一個領導的身份出現在張揚麵前這個目的是不能改變的，他實在等不及了，等不了局長要下午派車送他。他連家也沒回，就直奔火車站，坐上火車之後才想起給老婆打個電話，並謊稱時間緊迫必須今天報到。又給前妻謝娟編發了一條短信，說明自己要到來城監獄當政治處主任，將成為張揚的領導，叫他失落的是沒收到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