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別叫我為難好不。那不都是當時的氣話嘛!況且你也不是要飯的。”她撒嬌地晃著他的胳膊。
“那也不去。”他堅決地說。
“老公,你愛我不?”
“當然愛啦,這還用問!”
“以後娶我不?”
“肯定娶你。”
“嘿嘿,那就好,你既然娶我,那以後不去我家,你咋娶到我?你不能叫我這樣稀裏糊塗地跟你過吧!明媒正娶,你不去我家,老頭子會把閨女嫁給你嗎?”她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雙眼,靜靜地期待著,又說:“就算為了我,你這點委屈都不能受嗎?”
謝娟這話正紮中了張揚的軟肋,本想倔強堅持到底的張揚,想想這一年半她為他付出那麼多,自己這點麵子又算什麼呢!為自己心愛的女人,向未來的嶽父嶽母低個頭又算什麼呢!況且他已不再是那個前途未卜的毛頭小子,這時候低頭也許更能顯示他心胸的寬容和大度,便點點頭道:“能,能能。”她開心地笑了,抱著他的頭:“真乖,來對火。”然後揪著嘴,對著他的唇“嗯啊嗯啊”不停地輕輕觸碰著。
次日張揚回六水二中,取了大學錄取通知書,又跟趙老師說他女朋友謝娟的成績比他還好,請他幫忙弄個學籍,趙老師爽快地答應說:“隻要成績好,我們都歡迎,其他都不是問題。”
懷揣著大學錄取通知書,張揚終於可以回天子鎮楊莊的老家了。楊莊約1300口人,以楊姓人家居多,張姓人口隻占不到全村人數的十分之一,又是關係不出五服的小家族。張姓家族很重視教育,在村子上也是出了名的,七年前張揚一個堂姐考了個幼師,轟動了十裏八村,四年前另一堂伯家裏的張揚一個堂哥考了師專外語專業,又震動了全鎮半邊天。除此之外,其他姓氏人家就沒考取過一個。現在張揚算是張姓,也是全村飛出的第三隻“金鳳凰”。
進入天子鎮地界,熟悉的村莊,翠綠的蘆葦,清新的湖水,依舊與兩年前離家時記憶中的景象基本一樣,不同的是每個村子都或多或少地冒出幾棟兩層的小樓。此刻,張揚再也沒有剛得知考取大學時的那份感慨和驚喜,隻覺得是一次如釋重負地重回故裏,隻覺得是完成了挽回父母麵子的重任,更像一個為了躲債不得不漂流在外的遊子,此次回鄉不過是一次還債之旅。回想起經曆的坎坎坷坷,風風雨雨,他不由得潸然淚下。
張揚在天子鎮下了車,正好遇到了一位堂叔開著手扶拖拉機跟同村的幾個人一起買農資。他上前跟他們打招呼,他們乍一看卻沒認出來。他們說如果不是他先打招呼,哪敢認他呀。堂叔帶著幾分哽咽,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聲音顫抖著問他:“飛揚,這兩年你去哪了?莊子上人都以為你……”自從謝娟小姨和二姨夫來村子找過一次,對張揚的各種猜測就眾說紛紜,甚至謠言四起,盡管張揚母親從淮海市回來說見了張揚和謝娟,但對張揚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又有誰會相信呢。
“我複習考大學去了。”張揚自豪地說,更希望他繼續追問。
“考大學?今年考了嗎?”他驚訝地問。
“考了,考了,通知書都拿到了。”張揚從包裏翻出了通知書,遞了過去。幾個同村的人一起圍過來看,堂叔雙手接過通知書,仔仔細細看了正麵,又翻過去看了背麵,右手在通知書上猛地一敲:“我滴個乖乖來,我們家又出一個狀元。”
“乖,不能不信這個邪,你們姓張的祖墳就是好。”“關鍵是這孩子知道學,平時上茅廁都捧著書。”“那是,乖,那夏天那麼熱,他把腿裹上防蚊子咬,點著煤油燈都在學,你說這樣學還有考不取的嘛。”“乖,我早就說過,這孩子有個出息,你看他天庭飽滿,地閣方圓的。”幾個同村的人七嘴八舌地誇讚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