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那就好，哎喲！看他倆臉色蠟黃蠟黃的，還抖得那麼厲害，可嚇死人了。”黃靜靜猛一含腰，像泄了氣似的放鬆了下來，輕拍著自己胸口笑道。
“可不是嘛！”女房東也跟著說。
“你看，他們倆真是天生的一對，連發燒溫度都一樣。”陳凱旋也如釋重負地開起了玩笑。
“你個死鬼，還胡扯。”黃靜靜一腳踢過去，陳凱旋本能地一曲腿，她的腳掃了個空。
他倆都抿嘴本能地僵硬一笑，然後張揚對他們道：“謝謝你們，既然沒事了，你們趕緊去忙自己的事吧。”
陳凱旋對老婆說：“天快黑了，靜靜，你留下照顧，我去把軲轆上上。”又對張揚和謝娟道：“你們好好休息。”說完出去了。女房東囑咐說有什麼事招呼一下，說完也出去了。黃靜靜坐在謝娟的床頭，兩手握著她的手，不時地用手指給她梳理頭發。醫生取來了鹽水，分別給他倆紮了吊針，陳凱旋又過來幫忙在他倆的床頭各綁了根竹竿，掛上鹽水瓶，直至夜裏九點左右才吊完。黃靜靜下了兩碗麵送來，每碗加了兩個雞蛋，他倆盡管很餓，但是就是沒有胃口，在黃靜靜的催促下，他倆勉強地把雞蛋吃了，又喝了幾口湯。次日下午又吊了水，他倆身體基本得到了恢複，但氣氛仍舊死氣沉沉，他倆都不知道話茬該從哪打開，還像僵屍一樣又躺了一夜。
她從走出家門的那一刻起她就在想，爸媽發現了，要麼一條路走到底，要麼回頭，但回頭太不符合她的性格了。跟張揚的風風雨雨這麼多天，雖然很苦，但苦並快樂著，她覺得為自己愛著的，又愛著自己的男人，跟家裏鬧翻也值。她更相信他倆總有熬出頭的那一天，她甚至想象實在張揚考不取大學，她也不考了，這樣身份地位差別不大，興許爸媽能接納張揚做個上門女婿，但她必須堅持到底，有必要跟爸媽拗勁。盡管她也很能體諒爸媽的心情，也理解他們的苦衷，但叫她放棄這份愛，她萬萬做不到。那個家遲早是要回去的，但必須光光彩彩地回去，否則，兩個妹妹怎麼看她，作為大姐她情何以堪？經過刻骨銘心的思考，她決定振作起來，而且要鼓勵張揚一起振作起來。直到天快亮的時候，她用胳膊肘抵抵張揚：“哎，哎。”
“怎麼了？”他渴盼的聲音終於出現了。
“張揚，你說我們不能老這樣吧，該為以後打算打算。”
“嗯，我也想了很多。”
“你怎麼想的，有什麼打算？”
“我想了好多，盡管我們彼此都愛著對方，但愛不能當飯吃，沒有經濟基礎的愛，隻能是空中樓閣。”
“你什麼意思呀？”
“我們分手吧。”
“什麼？”她骨碌一下坐了起來，順手就拉亮了燈，扭頭看著他：“虧你想得出來。”
“你看呀，咱們折騰了這麼久，連一個人的複習費也都沒賺夠，明年肯定還是沒希望。”他盯著她的眼睛，期待她給他一個減輕負罪感的答案，他一度想過，她是不是不好意思提出分手，而現在家庭的幹涉也許正是她提出分手最合適不過的理由。
“我也想了，其實我們倆思想都走進死胡同了，我在想呀，既然我們現在賺不夠學費，為什麼不能邊賺錢邊自學呢？”她認真地說。
“別提複習的事，聽了頭都大。咱們分手吧，這樣起碼你有條件複習。”他很不耐煩地回答。
“張揚，你真要做孬種呀！現在到這個份上了，你拍拍屁股走了，我爸媽，我妹怎麼看我啊？”說著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你給我起來，想裝孬種，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