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說什麼呀！你什麼眼神，不許你這樣褻瀆人家。”他嚴肅地斥責她。
“做什擬咋（幹嘛）！做什擬咋（幹嘛）！心疼啦！”她咄咄逼人地朝他嚷著。
“我能暈死了，你不想想，除了你，還有誰喜歡我這樣一個落魄之人呀！況且人家那麼大了。”他苦著臉道。
“不許你這樣說自己。”她一把捂住他的嘴，又道：“老公，你是最棒的。人家就是吃點小醋都不行呀！”她嗲聲嗲氣地說著。
“難道你沒看出來嗎？人家是在照顧咱，幫咱。所以我說你不能褻瀆人家。你看她跟我說過話嗎？人家問過價嗎？每次咱說多少錢人家都沒吭過一聲。”他還是那麼很嚴肅。
“哦，對不起，老公。”她假裝著可憐相，縮著頭，含著腰，嘟著嘴，翻著眼，活像做錯事被主人懲罰的湯姆貓，祈求他的原諒。
說曹操曹操到，他倆正在嘮叨著呢，那少婦又來了。他還像以往一樣，稱了秤，收了錢，她也如以前一樣微笑轉身，但不知道什麼原因，她邁出幾步又折回來，張揚以為算錯了賬，忙問道：“怎麼了？大姐，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買你菜這麼久了，我還不知道你們倆是幹什麼的？”她依舊笑得那麼溫和甜美。
“大姐，你這話什麼意思？”他和謝娟麵麵相覷，都感到一頭霧水。
“我很好奇，不瞞你說，我好多次都在想你們到底是幹什麼的。”她在他和謝娟的臉上盯來盯去，試圖找到答案。
“賣菜的呀！”他趕忙回答。
“不像。”她微笑著，輕輕地搖了搖頭。
“當然不像，本來就是。你看，這菜，這秤，這三輪，還有她和我。”他像點數地一樣，把眼前的人和物指了個遍。
“有意思，這小弟弟真搞笑。”她又搖著頭道：“你倆眼睛裏清澈透明，沒有一點商販的狡詐，而且你們都能說一口流利標準的普通話，這絕不是一般商販能做到的。”
“真是賣菜的，大姐。”他向她微笑地點了點頭。
“好吧，賣菜就賣菜的吧，反正我就認你們的菜了。”說完，抿嘴一笑，向他和謝娟擺擺手，便轉身離去。
就在張揚轉身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張揚”叫住了他，他扭頭一看，原來是劉忠厚。張揚頓時心裏緊張起來，高考資格被取消一事，今天終於要露餡了，一定會成為劉忠厚的笑料。容不得他多想，劉忠厚已經來到了麵前，張揚慌亂地應對道：“你——你，你現在幹嘛？考——考，考得得怎麼樣？”但一看劉忠厚蓬頭垢麵，腳踏拖鞋，衣褲皺巴，汙跡斑斑，狼狽至極，恍若街頭盲流，張揚又頓生同病相憐之心，也減輕了幾分緊張，便拿起菜攤後麵的小凳子，道：“來，你坐。”劉忠厚也不客氣，接過板凳便塞到屁股下麵，皮笑肉不笑地說：“等分數呢，現在沒地方去！”張揚想象不出劉忠厚何以落魄這份田地，但又不好開口去問，豈不知，他高考結束後，礙於麵子不願意回家，去一個飯店打工，因為收了食客幾十塊錢沒交給老板被炒了魷魚，以至於一分錢工錢也沒拿到，不得不流落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