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那麼沒眼光能看上我呀。”他在她臉上親了一下。
“好呀,你個中山裝,你是變著法子說我沒眼光。”她說著,兩手正好順勢使勁揪住他的兩個耳朵:“說,我到底有沒有眼光?”
“哎喲,哎喲!有有有。別的女人膚淺,自然就沒有眼光。你有內涵,慧眼識金,當然有眼光啦。”他油嘴滑舌地狡辯著。
“這還差不多。”她放開他,雙手叉腰,對他歪點著頭笑。
“哎,今天怎麼來了?昨天咱們才親熱過,沒想到你今天還會來。”他雙手又搭在她的肩膀上。
“給你個驚喜唄。嘿嘿,意外吧!”
“太意外了!”
“今天什麼日子?”
“不知道,好像是元月16日。”他扳著手指算著。
“農曆十二月二十四,小年,知道嗎?”
“我不知道什麼小年,我隻知道每年今天我們全家都把屋子上上下下打掃一遍。”
“對對對,跟我們這邊一樣的。過小年了,我覺得你一個人在這怪孤獨的,所以就來陪你了。我怕過大年的時候不能陪你。”
“嗯嗯嗯,還是老婆對我好。”說著,他深情地把她摟在懷裏。
“樣,誰是你老婆!害不害臊。”她推開他,撇著嘴,用右手食指在他的鼻子上剮了三下。
“咱們今天不看書,上街買年貨去,過年也沒幾天了。”她拉著他就要往外走。
“買什麼年貨呀,我一個人怎麼不能過呀,到時候看老王老顧怎麼安排吧。”
“你是不是沒錢了。我身上有好幾百塊呢。”她邊說邊來掏他的口袋:“還真有錢來。逛街去,年貨花我的錢。”說著,就把他往外拽。
出了“回”型樓,就看見老王老顧從一輛汽車上卸著一個個大紙箱。張揚決定過去幫忙,也得到了她的許可。到跟前一問才知道,他們是在賺外快。紙箱裏裝的是21吋電視機,一車電視機要卸下來,再一個一個地背到三樓倉庫裏堆放好,工錢總共是300元,這也許是內部照顧價。老王問張揚掙不掙這個錢,他說掙,她堅持不許他幹,怕他累著,還說他要錢不要命了。他把她拉到一邊說:“你以為我真要掙這個錢呀。你看看他們多大年齡了,算我幫忙,幹完我不要錢,畢竟人家幫了我那麼大的忙。”這麼一說她才勉強同意。他安排她回去做午飯。直到太陽偏西,他們隻幹完一半,草草吃了中飯,就回去繼續搬運,每次張揚背紙箱上樓,她都在一側托著箱底以減輕他的負重,他叫她在一邊歇著,她堅決不肯。就這樣上樓下樓,也不知道跑多少趟,等四點左右幹完活的時候,他一下子躺在路邊的草叢上,她也一屁股坐在他的身邊,斜靠在他的肚子上:“哎——呀,累死老娘了。——哎呦!”話一出口,她又發現老王他們都聽到了,趕緊縮頭捂住嘴,紅著臉眇著張揚偷笑,再也不敢把頭抬起來,而後裝作若無其事地捶著自己的小腿。老王、老顧還有貨主都瞅著她笑。老王喊道:“小帳(張)起來分錢了。”張揚躺著實在不想動一下,幹脆地回道:“我不要了,留著買年貨吧。”老顧笑他沒有耐力,老王為他打抱不平,說他幹得活最多,堅持叫他拿這個錢,被他塞了回去,又塞給謝娟,也同樣被塞了回去,反反複複推搡數次,老王隻好作罷。
老王他們走了,張揚和謝娟又歇了很久,然後艱難地爬了起來,他整個人仿佛要散架了,渾身肌肉筋骨又仿佛鑽滿蛆蟲,在不停地蠕動吸食血肉和神經。謝娟說她的小腿脹得像要爆炸似的。她拉著他,帶著幾分歉意,道:“走,犒勞你。今天我提前給你過大年。萬一大年那天我要是來不了,別怪我哈。”
“好,走,提前過大年。沒事的,我沒什麼過年的意識。”他把她摟在懷裏,踮起腳,又扒著她的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她“咯咯”大笑起來:“中山裝,中山裝,你淨幹滑稽的事。”
“咋啦?”
“丟人不,吻額頭一下,都要踮著腳扒我的頭,滑稽不?”
“沒辦法,我也想長高點,可大腦裏的智慧太多,把我壓得長不起來,——咱們順路買個凳子,為方便吻額頭隨身帶著。”他皮笑肉不笑地強詞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