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半小時前,劉光明逼退了攔截自己的張星,向老頭追去。
老頭顯然有很強的反偵察反跟蹤經驗,而且對這一帶很熟悉,雖然速度不快,但拐彎抹角,時不時會消失在某個陌生的角落裏,然後再換一套衣服出來,如果是普通人的話,要一路跟著老頭還真有點不那麼容易,不過對於劉光明而言,隻要細心,沒有什麼目標能夠從他的眼裏溜走,不過困難些罷了。
一路跟蹤了至少有五個街口,越來越往城外方向而去,一直到了城北的城鄉結合部,有好幾次,劉光明都差點丟了目標。
老頭不時的確認著身後,在城鄉結合部不斷的兜圈子,確信無人跟蹤的時候,這才拐進了一個小巷子。
城鄉結合部到處是密集的電線網杆,亂糟糟臭哄哄,基本上都被民工和失業小青年們盤踞著,人員流動很大,在這裏藏身是最好不過的了,更何況,老頭平時就是個撿破爛為生的,根本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哪怕是片警。
劉光明沒有驚動老頭,既然對方是負責毒品的,現在被警方抄了,老頭就得對上家下家有所交代,否則的話,不用警察,毒販先會將他給剮了。
果然沒多久,老頭又出現了,這次換了一身灰綠色的老保服,上邊全是油汙,戴個口罩,蹬個爛膠鞋,然後推一輛人力三輪車,車子上滿滿的全是破紙箱廢舊飲料瓶子,活脫脫一個拴荒老人,如果換這付打扮去溫州商城的話,劉光明再動手,恐怕會被唾沫星子淹死。
老頭騎了人力三輪車出了出租屋院子,晃悠悠的向北而去,車把手上還吊一個小型錄音機,放著吱吱呀呀的京戲,嘴裏甚至還哼著調兒。
劉光明大是佩服,就這心裏素質,要是上世紀三四十年代,絕對是優秀地下交通員,而且受傷不下火線的那種,因為老頭又臂脫臼沒多久,要是普通人,這份腫痛先忍受不了。
跟著老頭一路向北,眼見快要出了城鄉結合部,再往外就是農村了,秋收季節,遠遠的收割機在轟鳴著,真要是出了城,劉光明想要輕鬆的跟著人家,那就真要費功夫了。
不過還好,老頭在巷子是城轉悠了一陣之後,轉向西行,一路到了一家廢品收購站,然後買紙箱飲料瓶子,跟收購站的胖老板娘為三兩毛糾纏半天,換到一小迭的紙幣硬幣,蹬了空三輪再往回走。
老頭的放鬆表現,讓劉光明都開始有些懷疑,丫的是不是跟錯人了。
老頭沒回出租屋,繼續在周圍轉悠,錄音機的內容也換了,“收廢品嘍,紙箱酒瓶飲料瓶喲!”
聲音悠長而動聽,時不時會有一些雜貨鋪啤酒攤送些廢品過來,照例討價還價,然後走人。
足足跟了近一個小時,老頭確定周圍是安全的,這才有了異動,用力的蹬起了三輪,掉頭東行。
別看老頭雙臂受過傷,蹬起三輪來還真不是蓋的,劉光明甚至要健步跑起來,才能夠勉強跟上,而且還要不時的注意隱藏自己,幸好是在亂糟糟的城鄉結合部,劉光明開始同情追捕過自己的那些警察了,深山老林裏,的確不容易。
二十分鍾之後,老頭進入了開闊地帶,前邊是一個廢棄的水泥廠,高大的廠房,數十米高的煙囪,這是幾年前淘汰重汙染企業的結果,水泥廠的外圍牆上,依稀還有計劃生育基本國策的宣傳標語。
老頭在工廠前這駐足了一兩分鍾之後,進入了廠區,工廠前邊視野開闊,想要繼續跟著已經是不可能了,劉光明隻好觀察了一陣,繞到了工廠後邊,從長長的汙水處理管一側溜了進去。
工廠廢棄時間長,又因為地處荒野,沒辦法廢物利用,無人清理,到處都雜草叢生,停產為野生植物們創造了生存良機,爬山虎成了這裏的主人。
小心觀察著周圍的形勢,躲避著可能的暗哨,劉光明慢慢在四處察看,正不知道老頭究竟去什麼地方的時候,突然一聲慘叫傳來,就在前邊的一間廢棄的車間裏,是那老頭的聲音。
劉光明心裏一動,迅速向前,然後很快發現了四五個幹瘦漢子在車間外邊放哨警戒,手裏端著長槍。
慘叫聲再次傳來,嘎然而止,老頭像是昏死過去了。
劉光明對於毒販雖然沒什麼同情心,但老頭畢竟是老頭了,被人折磨的聲音傳來,實在有些不太忍心,當然自己扭斷老頭雙臂的時候,是沒這種感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