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子彎著臉,叫著:“狗嫂,你這胸罩上怎麼有股子騷味兒,不會是你用過了,又拿出來賣啊!”
一幫漢子哄然大笑。
旁邊一個女人,正拿著半個西瓜,用個大勺子正挖著香呢,聽了瘦子一句話,直接將半個瓜盔拍在了瘦子的臉上:“扯你娘的蛋,這是你家二芹偷漢子,被我摸來的!”
瘦子一臉大怒,看著胡茬子大漢:“狗哥,你大爺的,怪不得二芹跟我鬧離婚,感情是跟你有一腿啊!”
哄笑聲更響了。
碼頭雖然亂糟糟的,但沒有汽車尾氣的毒害,熱鬧是肯定的,稍有點空閑的地方,就支起了大陽傘,幾個人湊一桌麻將,倒也過得自在,除了吃飯的時候,會感歎菜價又漲了,豬肉已經十五塊錢一斤了,至於牛肉,更不敢想,二十七塊錢買巴掌大一點,不夠寒牙縫的。
劉光明晃悠了大半天,沒得到任何有用的情報,不管卓二爺在外邊的名聲如何,但在卓家寨,那就是神明,沒人會哪怕說半個對卓二爺不敬的話,哪怕是外鄉人也門清。
劉光明自然也不敢問,現在坐在一個簡陋的棚子底下,前邊的灶台上,正在翻炒著一份河粉,兜裏隻有十塊錢,七塊錢的河粉外加一瓶青島雪花,就足夠劉光明身無分文。
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劉光明突然覺得有點搞笑,從昨天晚上偶遇寧馨到現在,整整十二個小時的時間裏,自己他媽的究竟在做什麼。
寧馨同伴死了,跟自己有屁個關係,能救她一回,已經算不錯了,幹嗎巴巴的跟在人家屁股後邊,當自己人民警察還是江湖大俠啊?卓二爺販不販毒更他娘的跟自己雞巴相幹,腦袋一熱,衝上去就幹掉七八號人,雖然都是緬甸那邊的毒梟,殺了也就殺了,但用不著差點將自己命搭進去啊?
自己堂堂男子漢,現在兜裏就他娘的十塊錢,吃個飯連個半飽都算不上,想想都憋屈,這事兒如果傳出去,恐怕十個人會有九個人做這樣的評價:傻逼,還有一個人會說真他媽的是個大傻逼。
可不是,好不容易弄了輛報廢車跑黑的,還沒開張就他娘真報銷了,損失5000大洋那也不說了,下午的飯就已經沒著落了。
問題的關鍵是,自己這他媽做的值麼?
心情有些煩燥,肩窩裏有些隱隱作痛,六四式7.62的彈頭沒擊中骨頭,嵌在肉裏,雖然已經取出,但畢竟算是有傷,衣服上沾了血跡,很是不舒服。
仰頭一杯雪花純生灌了下去,似乎清涼了許多。
值吧!劉光明心想,人不能生事,但碰上了就不能不管事。
一盤炒河粉端了上來,份量很足,物超所值,但像劉光明這樣部隊上一頓能吃掉八個大饅頭的漢子來講,還是太少了點,勉強不讓自己感覺餓而已。
唉!剛才的豪情被一盤炒河粉打得粉碎。
“乍滴,兄弟遇事兒了!”河粉老板娘原本不打算理會劉光明,沙場的工人們都是飯桶,兩盤炒河粉都不頂事兒,眼前這個外形威猛的男人,在這裏長籲短歎,骨子裏好管閑事的性子還是按捺不住了。
“看出來了!”
“大男人家家的,吃盤炒河粉,口袋比臉幹淨?”
劉光明笑笑,嘴角閃出一絲無耐,被部隊開除之後,沒臉回家,隻能在外邊瞎胡混。
以前在部隊挺牛逼的,以為天下事不過如此而已,這三個月的底層生活下來,才知道自己遠不如想象的那麼有用。
“這麼壯實的小夥子,居然還能挨著餓,還真是奇了怪了!”老板娘撇著嘴,向外一呶,道:“瞧見這是什麼地方了麼?卓家寨,在卓家寨能餓死人,還真是奇了怪了!我說你身體不差,不差胳膊不少腿的,隨便哪個沙場不搶著要你這樣的人,除非你自己懶到要死!”
“臭婆娘,你他娘逼叨叨逼叨叨個沒完了,還讓不讓老子睡覺了!”棚子後邊傳來一聲叫罵。
“殺千刀的王八蛋,睡你媽的春秋大夢,都幾點了,還不開工去!”顯然是兩口子,拌嘴熟極而流。
“這裏沙場都是卓二爺的!”劉光明放低了聲音。
“不是,二爺早不幹這些了,不過也差不多!”老板娘隨口一句,“反正都姓卓!”
劉光明點點頭,問問如何去沙場裏謀個飯碗,老板娘倒挺熱心的,坐在旁邊唾沫星亂飛,指點劉光明該去哪家沙場,雖然都姓卓,但親疏有別,實力有優劣,沙場的規模自然也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