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玕對於雲湄這樣的女子也是憑生僅見,出於女孩兒的本能,她向後退了一步。腦海中將曾經看過的幾本雜書中描述的風流女子都過了一遍,再對比眼前的雲湄,更覺得雲湄的行事練達還勝了十分,竟是活脫脫從書裏走出來的,又比書上的更好。
人人都說書是良師、是益友,正因為琅玕博覽群書,才能在此時極快的穩定下來,回了個從容的淡笑,“雲老板言過了。郎幹自幼怯弱,實在撐不起一個‘佳’字。在這裏也耽擱不少時間,郎幹先走了。”
雲湄不想琅玕竟別過她的親熱,心中一沉,臉上卻笑容不改。楊柳細腰微微向後一傾,堪堪擋住琅玕欲走的身形,“郎先生是梁將軍的貴客,我若就這樣讓先生走了。真就是雲湄失禮了。剛剛聽先生點曲,又豪賞一番。知先生必也是愛惜風月之人,不如讓這裏最紅的如蘭,為先生舞上一舞。一是聊表雲湄待客之誠;二來,為先生和將軍助興。若她能小有福氣,得先生指點一二,也有助於如蘭的精進。如此一舉三得,先生可莫要推拒呀。”
琅玕剛剛的從容都是從書裏現想現賣,可此時雲湄的風情卻是比書裏描述的還要活色生香,她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雲湄可不等琅玕多想,合掌‘啪啪’拍了三下,高聲道,“叫如蘭亭台獻舞。”
雲湄的話在雲舒閣裏向來如同聖旨一般,底下忙有人應聲,不多時,便見一位妙齡少女輕盈盈的走上舞台。
她身著水藍色露腰小襖,一套裝扮甚是緊身,越發透出蠻腰似柳,玲瓏婀娜。下身一條長裙綴滿金絲亮片,襖邊、袖口和裙擺都串了皂莢大小的金鈴,一路行動發出仿佛泉水擊石般的‘叮咚’清響。
別的還好,尤是肌膚如凝脂雪白,舞還未跳,先已經奪人眼球。
琅玕望著樓下亭台上的如蘭,目光也不由被這絕色少女抓住,回身又坐了下來。口氣故意帶著輕佻,“雲老板,看蘭姑娘,該不是出自大宏地域吧。”
雲湄不錯眼的看著琅玕的。自從昨日得知陳承黎因他受傷。而從陳承黎的言談,對他多是讚賞和維護,甚至不惜為他涉險。她便知道,在陳承黎心中他已經有舉足輕重的分量。
所以此刻她也就不能不多關注些他。在她的思維裏,陳承黎是從沒有對誰這麼在意過的。如此不尋常的人,她必須要替侯爺看準了,決不能讓她蒙混過關。
聽言,忙收了收心思,笑道,“她是大宏人士,隻從小在西域的雜耍班子裏混營生,所以舞藝帶了異域風格。”
琅玕點點頭,又將目光放回樓下的如蘭身上。樂聲一起,果然不是大宏尋常的琴箏笛蕭伴奏,琴師換了一幫彈琵琶拉胡琴的師傅,其中的手鼓格外突入,如蘭踏著節奏輕快的鼓點,立時輕快的跳起來。金鈴隨著如蘭不斷扭動的腰肢,發出珠玉落盤之音,一頭飄灑的秀發滿場飛舞。璀璨處好似黃沙濃卷中的一顆金粒,輕盈處好似柔風習習中招展的蘭葉,妖嬈與清純齊飛,美貌與技藝共妙。
樂起不久,便有一人悄悄走了進來,立在亭台之下,目光中露出繾倦的溫情。琅玕目光忽的一凝,餘光瞟過雲湄。果然就見她,麵色一緊,馬上衝梁以平輯首笑道,“二位擔待,雲湄有點兒小事情,少陪。”
梁以平微微點了點頭示意無妨,雲湄立即飄然走了出去。
琅玕看向梁以平,“那人是誰?”
梁以平道,“是宜王世子,長英。”
她剛和梁以平交換了下眼色,突然亭台上跳的正好的如蘭,似是走神,竟腳下一偏,跌坐到了地上。就在眨眼間,台下的人已經一個箭步飛上舞台,一把扶起倒地的如蘭姑娘。
琅玕勾起唇瓣,細細端看起這個豔名在外的世子。他一身華服,然並不顯得紈絝,腰身極挺,軒宇分明,英武之氣顯示出他性格的率直,隻有一雙桃花瞳,使得他整個人的氣質,軒朗之中分外重情。
琅玕悄無聲息將窗門關了起來,她已經明白的覺察到一些事,接下來樓下必是忙亂,她並不準備湊熱鬧,那自有老板娘雲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