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喝藥。”
天蒙蒙亮，城東一間破房子裏，老舊的木床前，一身粗布衣裳的唐寶兒，手中端一碗冒著熱白氣的湯藥，一下一下的翻攪。
聽見聲音，床上躺著的女人動了一下。
但也隻有這麼一下。
過了好半天，才從牙縫裏擠出一句委委屈屈的回答：“不要。”
唐寶兒皺了皺眉頭，好脾氣的又說：“娘，別任性，快起來把藥喝了。”
哪知床上的女人卻把頭搖的像搏浪鼓一樣，最後，索性連頭都縮到被子裏。
唐寶兒這下有些火了，‘啪’的把手裏的藥碗往床沿上一放。
“娘，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任性？乖一點把藥喝了，讓我少操一點心，不行嗎？不行嗎？”
像繭蛹一樣裹在被子裏的女人頓了一下，然後緩緩把頭伸出來。
是個很漂亮的女人，看臉蛋，不過三十幾歲的樣子。
隻是那白淨的皮膚，細致的眉眼，怎麼看，都與這老舊的房子很不相配。
唐寶兒重重歎了口氣，又端起藥碗，一匙一匙的吹溫了藥，然後小心的喂進女人嘴裏。
藥是極苦的，沒有蜜調，入口就像毒藥一樣難喝。
但是沒有辦法，良藥苦口利於病，為了能讓娘好起來，隻能委屈娘忍一忍。
好容易喝完了藥，女人如死裏逃生一樣，長長出了一口氣。
見唐寶兒要起身離開，她趕緊喚了一聲，隻是喊得有些急，不免又帶起一陣急促的咳嗽。
“娘。”唐寶兒趕緊跑回來，一麵用手順著她的背心，一麵問：“你要說什麼？”
女人像掙命一樣的咳，好一陣子，終於咳夠了，緩過氣來，緊緊拉著唐寶兒的手，很認真的問她：“寶兒，你今年十六了吧？”
“恩。”點頭。
但是娘是不是病糊塗了？這也要問？
“有沒有想過終身大事？”
搖頭搖頭。她每天除了要照顧娘，還要去給人家洗衣服賺銅板，哪有功夫想這些？
“這可不行！”女人柳眉倒豎：“寶兒你聽娘的話，將來嫁人的時候，千萬要把眼睛睜大。泛夫走卒千萬不能嫁！這女人嫁人，就等於第二次抬胎，若是嫁給無能的人，這一輩子都是人下人。”
點頭點頭，堅決不嫁。
“還有啊，這商賈大戶也不能嫁！大宅門裏麵勾心鬥角，小妾可能從一排到十，搞不好一輩子要吃女人虧！”
點頭點頭，這個也不能嫁，記住記住。
“還有官宦人家也不要嫁。清官窮，貪官富，但一不小心就要連鍋吐，小命成煙霧。”
點頭點頭，這個最不能嫁，搞不好連小命都會沒有了呢！！
“可是娘，那我到底要嫁給什麼樣的人家呢？”好迷茫啊！
“……”
“娘？娘？！”
“呼嚕嚕……呼嚕嚕……”
竟然在這個時候睡著？！真是活寶！
……慍怒……噴火
……無奈……吐血
……無語……淚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