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頭看向李信。
“可是,蜀王府以後會是沐家的,如果西南以後是蜀王府說了算,這個官我看在侯爺的麵子上,可能還是會繼續做下去,但是便不會這麼盡心盡力了。”
作為一個讀書人,趙嘉心裏多少還是有一些君臣綱常在的,如果不是李信,他會是一個忠實的大晉臣子,即便是現在這個處境,他也要跟李信問個明白。
李信皺眉想了想,隨即開口道:“西南這邊不止有沐家一家,還有李朔那邊可以製衡,而且蜀王府最起碼要一二十年才能成規模,這一二十年裏,西南我應該可以說了算。”
趙嘉問道:“那一二十年之後呢?”
李信笑著說道:“一二十年之後,沐家的那位蜀王殿下也就長大成人了,到時候西南到底會是什麼模樣,還要看他的態度。”
說到這裏,李信頓了頓。
“不過隻要沐英還活著,或者我還活著,西南這裏我應該都可以說了算。”
“至於我們這一代人百年之後……”
靖安侯爺眯了眯眼睛,緩緩搖頭:“那便不知道,也不關我們的事了。”
趙嘉深呼吸了一口氣。
“有侯爺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他看向李信,低聲道:“以後西南要是失控,侯爺可不能置身事外。”
李信對著他眨了眨眼睛。
“你們這些讀書人啊,心眼太多了。”
趙嘉臉上也露出笑容。
“不是心眼多,是有備無患。”
說到這裏,坐在李信對麵的趙府尊喝了口茶,搖頭歎了口氣。
“侯爺,你說我們這些人,以後被人寫進史書裏,會是什麼個模樣?”
趙嘉自小就讀史,十五六歲便通讀史書,史書裏一個個風流人物,常常讓他心馳神往,此時不知不覺間,他多半也會被後人寫進史書裏,不由心生感歎。
李信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著說道:“如果是現在的情況,那我在史書裏我多半會被人罵上一句亂臣賊子,甚至還會給我寫一篇傳,開頭我都想好了。”
“李信,永州人士,幼年家境貧寒……”
靖安侯爺含笑看向趙嘉:“至於幼安兄你,多半會出現在我的傳裏,有一個名字,然後再給你加上為虎作倀這四個字。”
趙嘉先是皺了皺眉頭,隨即又舒展開來。
“罷了,能夠在青史留名,便是惡名,我也認了。”
李信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他走到趙嘉麵前,拍了拍這個白衣讀書人的肩膀,嗬嗬一笑。
“幼安兄,咱們再努力努力,以後爭取讓你在史書裏,也有單獨一篇傳。”
趙嘉仍舊坐在椅子上,抬頭看向李信。
“那侯爺你,還是傳麼?”
“誰知道呢。”
李信搖了搖頭,目光看向遠方。
“任誰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什麼,十年時間,我從來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現在也隻能如此了。”
他回頭看向趙嘉,自嘲一笑。
“不論如何,我算是注定青史留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