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心嘴角一動,兩眼空洞洞的盯著天空:“呃,我就是在找我的詩冉。”雙目之下淚流不止,這句話卻好似自言自語,而不是對詩冉而講。
詩冉一聽之下,內心已經融化,她將天心緊緊貼胸而抱,“哇”的一聲,將壓抑許久的情感一下痛哭了出來,許久,她哭的累了,輕輕托起天心腦袋,卻發現天心還與方才一模一樣,連眼睛都未眨一下,她這才慌了神,用手輕輕拍拍天心臉頰:“天心,你看看我,我是詩冉,你還認識我嗎?”
天心不答,她將天心托坐下,站起身子,將雙臂從後伸入天心咯吱窩下,想使勁將天心扶起,邊扶邊道:“天心,我帶你回臨澗村避雨。”
“臨澗村!”天心一臉木然,右手入懷,從中掏出一柄黑黝黝的鐵令,他眼珠不轉,低頭看看,忽然朝雨中擲去:“‘盤古令’啊‘盤古令’,我複原你還有何用,父母血仇我不能相報,詩冉我再也找尋不到,三界之中,從此再沒我這號人物,三界啊三界,你自生自滅吧!”
詩冉愣住,他一把抓住天心衣領:“天心,你睜眼看看,我是詩冉,我是詩冉,你已經找到了!”
天心隻是冷笑,一把將她推開,搖搖晃晃的朝前走去,詩冉怕他路滑跌倒,伸手去攙扶,不料又被他甩開雙手,隻能怔怔立於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今日的刺激,隻怕對於天心,已經夠大的了,如今隻能尾隨其後,任由他四方行走,好自己冷靜安穩下來。
殘缺籬笆院中,一處老墳枯草茂密,顯然當春還未來得及擠出嫩芽,便又迎來一場如油春雨,隻怕一夜之間,便會生機盎然,卻埋葬的是淒淒慘慘戚戚。
詩冉當然不會想到,天心這不經意的行走之中,所到之處,其實是他父母的舊墳,天心腳下踉蹌,終於支撐不住,撲倒在墳頭,渾身上下被新泥所染,已經完全沒了人樣。
詩冉慌忙上前輕聲搖擺呼喚,天心卻一點兒知覺也沒有了,詩冉伸手探他鼻息,除了頗為沉重,再無絲毫異樣,這才稍稍放下點兒心,咬著嘴唇,流著淚兒,使盡渾身解數,終於將天心拖進了墳前那破敗的屋簷之下,找了些屋中幹茅草輕輕幫天心墊在身底,這才撕下一片衣袖,蘸了點兒雨水將天心臉龐擦拭一番,見他身上衣物汙穢不堪,手頭又沒換洗的衣物,隻能盤算著一會先行回去,先看看戩兒,再找昊天借一身幹淨衣物過來。
她將天心安置妥當,這才匆匆往自己住處走去,昊天與戩兒眼巴巴的立於屋前,左顧右盼,終於看見了雨中狂奔而來的詩冉,一大一小俱是高興的手舞足蹈。
詩冉俯下身子,親了戩兒額頭一下,抬頭對昊天道:“你回去幫我找一身你的幹淨衣物過來。”
昊天看著詩冉紅腫的雙眼,肩頭有一絲顫抖:“給天心的?詩冉,你哭了,天心怎麼樣了!”
“你快去!”詩冉有些惱怒。
昊天忙應聲,不敢多問,一頭鑽進雨中不見了。
戩兒隨著詩冉進屋,詩冉找尋了一身幹淨衣物,自己也換上,便聽見戩兒道:“媽媽,媽媽,舅舅說,你去找爸爸了,爸爸呢?”
詩冉一扭頭,呼吸忽然有些急促,眼中淚水再一次難以抑製,她蹲下身子:“戩兒,隻怕爸爸不要你和媽媽了!”
“我要!”昊天公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懷中抱著一身衣物站在門口,他渾身濕透,而手中衣物之上,未有半點兒雨滴。
詩冉忽然起身走了過來,一把奪過昊天懷中的衣物道:“昊天公子,我處處以禮相待,你若再言語輕浮,我與戩兒今後便不需要你的照顧,你走吧,走的越遠越好,我再也不願看見你!”
“詩冉,我錯了,你別當真,我替天心兄弟養著你們娘兒倆,能時常看見你們,我也就心滿意足了,不敢再有半絲非分隻想了。”昊天忙低頭細聲軟語道。
然而一抬頭,詩冉早就衝進雨中不見了蹤影,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聽見自己剛剛所說,卻知道,她今日第二次將戩兒拋下,自己一人去找天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