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莊是召城郊外的一個小村,臨近官道,交通也很方便,但是這裏的人們生活條件都不是很富裕,自從鎬京被犬戎攻陷之後,附近百裏方圓的原周王朝居民都成了犬戎貴族的奴隸。戰爭是奴隸的主要來源。
不過數月,周之諸侯秦,合楚晉之力,同退犬戎,然大王莊所剩人丁不過數十老幼而已,年輕力壯的都被擄掠而去。不單是大王莊,整個召城的人口都十七八,整個岐山宗周地區到處田地荒蕪,一片頹廢蕭條的景象。
大王莊雖然經過戰火洗禮,但是房舍農田基本上都沒有毀壞,莊上數十老幼如今卻成了建設新家園的中堅力量。
一個短褲小褂的小男孩躺在莊邊路口的青石條上,嘴裏叼著根芨杆,看起來十分悠閑,因為昨天晚上胡子爺爺和他說了,今天有個官人會將他帶走,據說是做佃奴,佃奴是不會挨餓的,那他就不愁吃穿了。
小孩名叫墨笙,是胡子爺爺六年前的一個清晨在自己家門口揀的,當時的他都快被凍僵了,也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墨笙在胡子爺爺家裏六年了,始終就沒有哭過,而且還不是一般的調皮,但是他很機靈,也很聰明,盡管他幾乎沒有一刻不在搗蛋,但全村的人都非常喜歡他。
送墨笙去做佃奴,胡子爺爺是老大不願意的,但是官老爺的話他是不敢不聽的,全村的人都知道秦人好殺,萬一因為此事連累了全莊的人就不好了。
於是今天墨笙就在村口等了,胡子爺爺已經告訴他的,騎馬來的人就是來找他的;一個六歲的孩子能做什麼,真是去做佃奴嗎?當然不是。那到底去幹什麼呢?墨笙也想知道。
馬蹄聲響起,墨笙一骨碌站了起來,遠方一匹快馬奔來,揚起一片濃濃黃煙,不一會就看清楚了來人,一身軍士打扮,正前傾上身,揚鞭策馬,墨笙看得眼都直了,好羨慕,什麼時候自己也能象他那樣策馬飛馳。快馬並沒有停下來,在他麵前一閃而過,揚起的漫天塵土把墨笙整得很狼狽,不住的吐著口水,老氣橫秋的搖搖頭,回到青石條上躺下。
一早上過了六匹馬了,都不是來找他的,慢慢的他有點失去了耐心,胡子爺爺可從來沒有騙過他的,可是今天早上一連串的失望,讓他第一次對他的胡子爺爺產生了懷疑。
“該來的自然會來,來找我的自然會叫我的,又何必那麼期待。”墨笙躺在石條自言自語的自我安慰了一番,下定決心,下次聽到馬蹄聲絕對不再起來。
墨笙閉上眼睛,憧憬著即將擁有的佃奴生活,小臉上蕩漾起幸福的微笑。
不知道過了多久,墨笙睡著了,和很多小孩一樣,在沒有有期待和壓力,身心完全放鬆的情況下就很容易睡著。他是睡著了,他開始做一個永遠沒有結局的夢,幾乎每次睡著的時候都會做夢,一個同樣的夢,這個夢從他有意識開始就在做了,從來就沒有中斷過。
夢中永遠是那個地方,高牆碧瓦,庭院清幽;這裏好象有很多人,他們裝束都一模一樣的,打扮也好奇特;但是墨笙卻怎麼也看不清楚他們長什麼樣。他在夢中經常去的地方另一個地方是一個山洞,洞裏有好多好多的石屋,每個石屋裏麵的牆上都刻著好多圖案和文字,石屋裏麵永遠有一個人,他不知道他是誰,但他卻有一種感覺,他就他自己,很微妙的感覺。石屋中的他在教授他怎麼認字,怎麼看圖畫,還給他講好多千奇百怪的故事。
這幾年來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做夢,在夢裏他是一切的主宰,唯一不受控製的就是夢裏那個他自己,幾乎每次做夢都會把他帶進那個古怪的石屋裏麵,石屋牆上雕刻的內容他幾乎都能倒背如流,可是夢中的他卻依然帶他進石屋,依然讓他從頭到尾仔細看上一遍。
不就是做些玩具嗎,早就學會了,隻要能想到的,自己都能做出來,墨笙感覺石屋的夢很無聊;不過還有一個不睡覺不吃飯的辦法很吸引他,在他而言,隻是一種不吃飯不睡覺的辦法,好象那些看不清楚的人都會。真的可以不吃飯嗎?但是他一頓不吃就餓得發慌,一天不睡就困得要死,隻有在做夢的時候他會暫時忘記這一切,所以最近他經常做夢,因為最近他經常餓肚子。
石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身上的戰甲很威武,比前幾天看到的秦軍將領門可好看多了,戰甲有點透明,但很模糊,還會發光,綠幽幽的光;背上一把巨劍,很大很大,至少要比現在的墨笙高大得多,他沒法看清這把劍是什麼樣子的,因為麵對著這個穿戰甲的人,他隻能看到劍尖,很寬的劍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