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一個接一個的雨點猶如疾馳而下的利器一般打在錦娘的身上。蔥鬱的樹林裏,那柔弱的身影向前方踉蹌跑去。身影的後方不遠處五六個騎馬的彪形大漢追趕著,那聲聲入耳的馬蹄音像催命符一般時刻提醒著錦娘。
忽然,錦娘停住了腳步她深刻明白自己無路可逃;前麵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後麵是青樓老鴇雇傭的殺手。錦娘回頭看見那幾個彪形大漢離自己越來越近,為首的大漢舉起自己手裏的明晃晃的刀指著她。
大漢嘴角微揚,一臉的輕蔑:“乖乖和我回去。你已經不是相府的二小姐了,別給爺擺什麼臭架子。俗話說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你就認命吧。”
錦娘麵目含疑:“認命?怎麼認命?我相府千金許錦娘從未做過什麼傷天害理之事,一覺醒來竟成了妓女;你要我怎麼認命?不管我是不是相府千金,你們怎麼可以逼良為娼呢?”錦娘幾乎是怒喊出來的委屈。
幾個大漢仰頭大笑:“哈哈哈哈哈,你是真傻假傻?相府的大小姐把你賣到了青樓裏,你這麼長時間都被蒙在鼓裏?”
錦娘驟然初醒,那夜大姐來自己房間安慰她失母之痛是假,送自己做揚州瘦馬①是真。錦娘自認與大姐從小到大情誼匪淺,不成想竟會被其這般算計。
錦娘仰天大笑,長歎淚水溢出眼眸成珠劃下,轉身看著懸崖底下深淵悠悠崖邊豎立著一人多高的石碑上麵刻著‘彼岸崖’輕輕微語:“親情怨生別,一朝俱殺身②。”
縱身墜崖,一躍直下迎麵風兒吹散了她的發,拂起她如霧般的的輕衫。、
錦娘對自己說“若有來生,我一定要成為一個位高權重心狠手辣的女人。”重重閉眼等著無常帶著枷鎖來拷她入獄。
“大哥怎麼辦?這人跳崖了,相府大小姐那兒可怎麼交代?”崖上的幾個大漢為剛剛未能阻止錦娘跳崖感到後悔;他們後悔的是沒能抓住錦娘,就像丟了自己的命一般。
“別慌,我們就說她死了,這萬丈深淵掉下去的人根本不可能生還。”為首的大漢安撫著眾兄弟。
其中一個看看四周小心翼翼的對為首的大漢道:“大哥,此地乃是邊境交戰之所;北有匈奴耶律晉元,南有我朝金伐大將軍蕭璉翊。此處危險,須趕緊離開。”
為首大漢的手暗暗握緊成拳,低頭細思索:“不管是金伐將軍,還是匈奴的大汗耶律晉元我們都得罪不起;許錦娘已死,誰敢走漏風聲我要他的命。”
“是。”漸暗的夜色下,可以看見那幾個匆忙離開的模糊身影。
錦娘一頭紮在冰冷的水裏,原來這懸崖深處是一片江流,這水好似有生命般的鑽進她的嘴裏、鼻子裏、耳朵裏寒冷刺骨。漸漸的她失去了意識,像是找不見歸宿的魚兒,漂泊無度。
再過了許久,錦娘慢慢睜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簾的是農家一般質樸的房間,雖不華麗但潔淨無塵。碎花樣式的棉被蓋在她身上暖暖如春。
“你醒啦,阿爹說把你從海裏打撈上來麵色慘白水浮臃腫,怕是神仙也難救。”
錦娘抬眼看著這十三四歲的姑娘眉如娥柳,眸似晨星、朱唇一點櫻桃紅纖肢腰曼盈盈若仙,雖隻是農家女子裝扮但仍無法遮擋她半分纖美,她一襲碧藍色水袖上杉配月白色裾裙,頭發以一支藍蝶鏤空金絲纏紋發簪輕輕固定。
錦娘打量著這位女子問道:“我在哪?請問姑娘是?”
那女子微微一笑轉頭到桌案上邊斟水邊道:“這裏是漁家水村。我叫劉璃箬,我阿爹是這裏的村長,村裏人都叫他老劉叔。我們這兒遠在邊境時常有戰事發生,但有金伐大將軍在駐邊疆,我們也可安生度日。”
劉璃箬將水遞給錦娘並扶她起身坐好。
君輕捧著水輕抿一口:“你們救了我真的不知該如何報答。”
“姑娘不必這般客氣。”尋聲視去隻見一位花白發的老者向錦娘走來,想必這就是老劉叔。錦娘忙要起身答謝,老者急忙讓她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