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病不知道什麼時候才發作,杜奕就是因為一次普通的癲癇進了醫院,被醫生說是發病前兆,叮囑不要再讓兩人受刺激。院長才開始注意起來。”菀襄收拾好檔案,放回保險櫃,繼續說,“五年前杜奕在學校裏和別人打了一架,回家後在半夜突發癲癇被送到醫院。醫生把院長叫到辦公室詢問病史,我們三個人在門口偷聽,隻聽醫生說了一句:恐怕是發病的前兆,讓院長去拿著預防的藥給杜奕吃。可是後來給杜奕的藥都被撕去了包裝,我們三個人很是疑惑,就想起來找檔案看。於是我們仨逃課翻牆進了院長從不讓我們進的書房,猜出了密碼,拿到了檔案。最後又偷偷的放好檔案,回到房間裏痛哭。”說到這,菀襄自嘲的笑笑,眼淚在眼圈裏打轉,強忍著不哭出來。
“杜奕是因為這個失蹤的嗎?”
菀襄指著那扇向陽的窗子說:“杜奕是在知道真相那天夜裏從這扇窗戶跳下去的,然後被送往醫院,在醫院裏失蹤的。不是什麼無緣無故從三樓跳下去的,那都是我和雅芙編出來騙別人的,包括齊稻。”
“為什麼不能告訴齊稻?他不會在意這些的。”
菀襄輕笑,“齊稻是個大好人,可是誰能保證他不介意呢?萬一介意的話,雅芙怎麼辦?”
啄光不再反駁,站在雅芙的角度的確是不能告訴齊稻。可是突然間告訴自己是為什麼?於是詢問:“為什麼要告訴我呢?”
菀襄低頭,沉默數秒,開口:“我隻能告訴你,讓你幫我一個忙。”
“什麼忙?”
“前些天院長突然給了雅芙幾瓶維生素,可拆開後我們發現,和當年杜奕吃的藥是一樣的。雅芙不願意接受關於疾病的事實,把藥都扔了。前天我們還為此事吵了一架,我隻是害怕……”
“害怕她發病?”
菀襄終於忍不住眼淚,抽泣著說:“我已經失去杜奕了,不能再讓雅芙生病了。我答應過要好好保護他們倆的。”
“你讓我幫忙勸雅芙吃藥嗎?”啄光詫異。
“隻有你了,幫幫我吧。除了你我沒有能請求的朋友了。”菀襄突然拽住啄光的衣角,另一隻手緊緊的攥著拳頭,小小的身軀因為緊張瑟瑟發抖。
啄光低頭,正好被書桌上鏡子反射的陽光刺到眼睛裏。大概是眼睛的刺痛牽涉到了語言中樞神經係統,於是不假思索的答應了“好”。他想,一定不是自己回想起孤苦無助的時光有多痛苦才想去幫助別人,一定不是自己嗔怪這副小身軀妄想保護別人然後想要幫一把。一定是那次歃血為盟的誓言作祟,自己無法拒絕。
被陽光鑲上金邊的女孩鬆了手,紅腫的眼睛笑成月牙說了聲“謝謝”。
隨後兩人把物品回歸原位,順梯而下,沿路返回,再一次踏上去醫院的地鐵。下午四點,客流量不算多,車廂裏並不吵鬧。
“啄光。”她輕喚。
“嗯?”
“你知道嗎,自從杜奕跳下樓後,我就變瘸了。和杜奕一樣。”
“你跟著他跳下去了?”他驚訝的瞪大眼睛。
她撅嘴搖搖頭,“不是那種實實在在的瘸,隻是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尤其是我要扶著脆弱的雅芙,好好的把她護在懷裏的時候。我真的也以為我是跟著杜奕跳了樓,腿不好使了。”
啄光想,那種吃力,大概和淌過厚厚的積雪一樣,舉步維艱。
“謝謝你,願意拉我一把。”菀襄微笑,像冬日裏刺破寒冷的暖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