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沒有注意什麼,路水查重新拿起菜刀,密集而富有節奏的剁切聲再次響起。
“哎呦,厲害了。”
聽見耳邊一聲傳來,大胖探過腦袋手拿起一片剁好的蘿卜,打量起來。
蘿卜,或者說蘿卜片,晶瑩透光的那種。
一片當然是沒什麼,可是足足一條都是,完完整整的紅蘿卜一手抹過,竟變成一灘拚盤,剛好疊滿一個碟子,拿起另一根,再次抹過,如此循環,一個藝術品般的圓盤金字塔就此完成。
做完這一輪手藝,路水查手中的細柳刀迅速的掄出一道刀花,狠狠用刀背砸在探來的肥手上,隨口道:
“還行吧。”
幹笑一聲,大胖惺惺收回爪子,看著路水查拿起一個墨魚迅速的削出魚片,如此熟練的手藝,驚問道:
“你以前是廚子嗎?星級的?”
“差不多……吧。”
回複著,路水查精準的控製著刀鋒,迅速到看不見移動,隻見一片片晶瑩透光的魚片輕輕退下,眨一下眼,頗大的墨魚隻剩下一半。
手不停的,尋思一下,補充道:
“都是切肉,差不了多少。”
“厲害厲害。”
連連恭維,大胖轉頭看了一眼旁邊正在冒熱氣滿是鮮味的底湯,暗暗舔了舔嘴唇。
頗大的墨魚很快就削完,路水查拿起旁邊一個白蘿卜,掂量一下,搖了搖頭。
隨手扔進水盆裏,說道:
“耕地區的大棚菜別要了,都是新地,都是催生出來的東西,比如剛剛那個蘿卜,太水,還是空心的,沒吃頭,不如不要。”
聞聲後,大胖臉色一窘,他是購物的那個。
撇著嘴,瞄向天花板,低聲道:
“我咋知道這些門路,以前都是憋在部隊裏,夥食都是炊事班負責……”
說著,他忽然拍一下路水查肩膀,咧牙笑道:
“要不,以後你去和運輸部那群家夥談唄,咱們一群大老粗,哪比得上你這個專業的?”
“切。”
啐一口,路水查倒是記住這句話。
今早吃過一輪他們燉的韭菜粥,對他們的廚藝徹底絕望。
不緊不慢的拿起旁邊一碟已經加過刀花的白倉魚,事先放好的鹽已經醃進去,暗暗點頭,撒上沙薑絲,感慨道:
“你們總算做一件好事。”
“啥?”
一直在旁邊幹看著的陳方清問道。
他是海邊出身,對於路水查這種‘山裏’做法很是陌生,心中疑惑,雖然他沒有繼承漁民這個偉大職業,但這種魚類並不罕見,曾經在船上幫忙的時候,吃到膩。
“這你不懂。”
路水查忽然想起了曾經家中的日子,笑了笑,又是搖了搖頭。
輕輕挑起一條處理好的白倉魚,輕嘲道:
“這個,隻要是超過三兩的,都會被皮條販子打包,處理好後,全部冷藏送去超市,十幾塊進貨,幾百塊甩,還是有價無市。”
說出來,眾人卻不以為然。
除去本就海邊人的陳方清,在場的所有人都在這裏吃了幾個月的魚,貴的便宜的,全部吃過,炊事班根本不會處理,亂燉之下,腥得叫人絕望,價格在這裏一點意義都沒有。
當然了,下廚是一回事,很會下廚又是另外一回事。
麵對‘大廚’的指點,眾人沒有提出意見,看見那可怕級別的刀工,事先豪言要掌勺的費閑灰溜溜的縮進牆角,表示讓位。
價格無所謂,看看櫃子上堆著的金條就知道他們現在是多麼富裕。
君子遠庖,這個詞彙在軍隊裏是無效的,真要是說,在場的所有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廚藝,隻是魚類這種食材他們極少接觸,看見別人更加專業,也就不獻醜了。
——好吃就行,或者,能吃就行。
這是眾人的要求。
路水查也不急用去解釋,內測時自己走南闖北,各種亂七八糟的食材都處理過,自己總不會為難自己,條件允許的時候,他也不介意給自己整一頓好的。
專修敏捷的他體值上很難看見有出眾的地方,但精致度上,怕一般的大廚都難以有這種手藝,而且,絕對夠快,控製自己的身體,這種事情他已經進行幾個月了。
烹燉已久的底湯已經端上圓桌,為了躲避飯堂那鬼畜的夥食,畢藍等人向各個宿舍借來廚具,甚至還搬了一罐煤氣,電磁爐這類的更不用多說。
一碟碟切好、削好的食材全部端上台麵,熱氣騰騰的隔層火以紅白兩色分開,精準到可怕的刀工下,隱隱有高級餐廳的既視感。
而且,魚有,蝦蟹自然是少不了。
辛辛苦苦進城市裏掏來的各異酒水擱在台上,當路水查脫下廚袍的時候,一杯紅酒就遞到自己麵前。
眾人不約而同的拿起酒杯,高呼道:
“幹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