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麵紗仍舊戴著,隻朦朦朧朧的一個模糊的映像。
這廂小丫頭還在苦惱著沒看清楚,傅寧已經領著白夏進了鬆鶴院的主屋,兩人一前一後的走著。外間伺候的二等丫鬟領進了屋裏。
老太太此時在炕上坐著,穿著一身深紫色流蘇雲錦織花衣裳,頭發梳的一絲不苟,戴著金色菊花圖案的抹額,手上掛了幾個紅玉鐲子,看著十分光彩照人。旁邊的小丫頭跪在炕上,低頭替她捶著腿。
丫鬟掀了簾子,傅寧被引進了主屋,地上正中間的位置擱了個米黃色的蒲團,走向正中,端端正正的跪在蒲團上,磕了個頭“孫女給祖母請安。”一旁的白夏也跟著,規規矩矩的給老太太見禮。
“快起來,快起來,哎呦喂,我苦命的孫女兒啊……”老太太倚在斜紋條紡花錦被的身子向外伸出手來,白夏見狀,直接扶起了跪著的傅寧,順著老太太的力道,走上跟前兒。
老太太拉過她的手,在炕沿上坐下,還未等說話兒,嗚嗚咽咽的就開始哭起來。“二丫頭啊,我的心肝肉啊,這麼多年,祖母惦記著你啊,你說說,怎麼就不知道回來看看祖母呢,我的兒……”
這府裏的老太君哭了,整個屋子裏霎時亂作一團,貼身伺候的丫鬟婆子們甭管真心還是假意,都一一靠了上來,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著,老太太身邊的一等丫鬟天香溫柔的替老太太撫摸著胸口,極有眼色的婆子端來清茶,伺候的手忙腳亂。
“老夫人,二小姐知道您惦記著他呢”
“二小姐是個懂事兒的,您可得顧著自己個兒的身子。”
“保重身體啊,免得二小姐傷心呢”
……
眾人七嘴八舌,不知道了還以為老太太出了什麼事兒,反觀她們口中的二小姐,不知何時早已被一群過分激動的下人擠下了炕,站定在一旁,弄得跟個外人一般。
傅寧是真正的世家出身,承襲了母親莫氏的端莊高貴和雍容大方,麵對何種情景,也決計做不出小女兒啼哭之態。見到如此情景,隻與同來的白夏對視一眼,露出苦笑
這都整出些什麼事兒啊?
見老太太嗚嗚咽咽的,旁邊伺候的劉婆子拿出錦帕,遞給老太太擦眼淚,隨聲附和道“二小姐,您可不知,老太太昨晚上,還與劉媽我說道著您呢,這不?您今個兒可算是回來了呢。”
……
天天惦記她,惦記得十幾年一封信也沒捎過去……昨晚念叨著,念叨的門口迎接的下人一個鬆鶴院的也無……
現如今,她口裏的“心肝肉“戴著麵紗,也不問問當年臉上的濕疹有沒有留下什麼疤痕,上陽老家的親屬們有沒有善待與她?
這老太太的關心,果真特別得叫人無福消受。
傅寧麵上半點漣漪也無,溫和中略帶疏遠的說道“祖母放心,原先上陽老家離此遠隔萬裏,現如今,回府倒也方便,日後若是相見,隻需派人傳個話兒就成。”
見孫女也不與她過多親近,老太太頓時沒了演的心思,旁邊伺候的丫鬟婆子一頓勸,漸漸地停了哭聲。
待了約莫小半個時辰,老太太今日哭的乏了,精神短了些,無暇敘話,兩人才被請出了鬆鶴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