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節(2 / 2)

二十三日,天剛剛擦亮,正是風大的時侯,刮得天地間一片混蒙,卻刮不動官員們要求上進的決心,此時州衙門的前堂和偏廳己經擠滿了人,即使有人姍姍姍來遲,也是才進辰時初刻。

當時,李新正在大堂之中,等了好一會兒仍不見裏麵動靜,使人打聽,說蕭夫人尚未升幃。

李新聽了,心裏愈發不耐煩起來,恰巧判曹忽而力與他坐的近鄰,正思忖著調離榆河沒有門路,想著打通李新的關節,轉投到韓可孤門下做官,雖然知道會苦些,但總比丟了性命強許多,在這亂混的局勢裏,有千軍萬馬在左右護著,總是安全。此時見有搭訕的機會,便側過身子悄聲對李新道: “久不見李大人排堂,今日倒來的挺早。”

這話說者無心,但到了李新耳中卻有些嘲諷的味道,他詫異地望了忽而力一眼,皺皺眉頭說: “原是無甚緊要的事情,便不敢打擾蕭大人,隻是昨日接了韓大人的快馬傳下幾件要緊的公務需要快辦了,原想早些過來,拜過蕭夫人之壽,便好先走,誰知尚未升幃,隻好在此等候。”

忽而力道:“此刻才過卯時,想這位壽星婆婆大概起幃也快了。”說到這裏,忽而力又笑上一笑,略帶些感慨的語氣又說:“咱們要拜的這位壽星,今日才隻雙十的年華,隨著蕭大人得享富貴,也算是大福之人了。”

李新初來乍到,又自忖是客軍中的客人身份,並不常往這邊走動,所以對榆河州衙門裏的事情知之甚少,更何況事涉命官內宅,更不好打聽。此時聽忽而力一言,不覺驚異地問道:“怎麼,今日這位壽星婆婆難道是蕭大人的婦君不成?”

這句話問得忽而力一詫,心想這位李新將軍真是異類,來到榆河也有些時日了,居然連本地主官的基本情況都還糊塗著,真不知以往是如何步的青雲。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喑歎李新忒不懂事兒,低聲說道:“難道李將軍尚且不知,今日這位壽星非是蕭大人原配?”見李新愕然,他繼續道: “蕭大人的大夫人,如今在敦化呢。”

其時禮節,凡做壽誕之禮一般在40歲以上才開始舉行,但如果父母在世,因為‘尊親在不敢言老’ 即使年過半百也不能做壽。蕭大人的這位加夫人隻雙十的年紀,即使慶生也該稱為“過生日”,若做壽是不妥的,與禮製不合。李新身上有書生的意氣,本來就耿介,加上這些年在軍營中打混,最看不慣官場上的鄙習,此刻也不待忽而力繼續說下去,便氣得把身邊的幾子一拍,對著堂上的一幹人等說道:“這位蕭大人也未免太過輕瞧了我們,隻為了一個收了房的小星也犯得著如此興師動眾?”

大家被他說得臉紅,隻是心中縱有不滿卻不敢與他一樣宣泄於口,有幾個便笑著和稀泥:“李將軍何必如此認真,我們總之是敷衍蕭大人的。”

李新啪的一抖前襟站了起來,對著眾人一拱手說道:“人各有誌,諸位盡管在此敷衍,李某卻沒有這個興致,不敢隨聲附和。”說著話,也不管眾人被他刺得臉色或青或白,隻大踏步出了官堂,待回自家營帳。卻在此時,忽聽頭門處有人報貼,守在前麵的親兵進來稟告說尚順尚大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