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告別,都不是拘泥虛禮的人,簡單拱拱手便各自離開。
上山容易下山難,蕭平之馬上提僵,小心緩慢地走在崎嶇山路。看向坡間依舊殘留著雪痕的鬆樹仍不失青蒼,他感慨萬分說道:“我這位貴戚果然非是簡單人物。”親兵的頭目蕭恒之是他的族弟,也是軍旅出身,說話沒有忌憚,笑著接過話頭兒說道:“依如今通州形勢,韓大人自是越強越好……京州軍中那些兄弟過慣了好日子,懶散得的確不堪。”蕭平之點了點頭,忽然歎口氣說道:“從政數年,仍是有些不適應,竟連日常說話都要藏著掖著三分。今日見了他,不知不覺就生出親近感覺,倒說得痛快。”蕭平之在退出軍界之後,身份地位有了提高,但每日卻要常做虛以委蛇的事情,全沒有以前灑脫自在。
“這位大人可有傳聞般好?”“不錯!”蕭平之說道:“雖然隻是淺淺交流,但能聽出來他很有能力,最可愛全無一般文人的酸迂做作之風。”秦恒之點了點頭:“這個我相信,盛名之下無虛士。這位韓大人……”他斟酌了一下用詞繼續道:“名門家世,賢達通理,文名斐然,現在又獨立掌控一軍,可謂文檮杌略集與一身…………”想到關於韓可孤的種種神奇傳說,他滿臉不可思議的神情說:“果然是受天神遣降,來拯救大遼麼?”蕭平之歎息道:“也許吧,不過他畢竟還是心軟,如果借助此次鬧營事件發出真正威風才是最好,但終究還是下手太輕。”“這是為何?”蕭恒之好奇問道。“他的心思有羈絆。”蕭平之眯著雙眼嚴肅說道:“雖然經曆過喪親之痛,表麵上看他除了一個親子,再別無牽絆,然而世人卻不知他心中有大愛,愛黎眾,愛國家,愛朋友,愛屬下……每一個人都是他的牽掛,不免便綿軟了。”蕭恒之思及所聞也確實如此,頓生感動,不由為韓可孤感到心累。“若然多些狠戾,鬧營事件必然造成很多人頭落地,震懾一番大閥勢力才正和今日形勢。”望見兄長眼中閃過一絲辣厲,蕭恒之方才明了堂兄與韓可孤的交談言語都在試探。看來韓大人方略有餘,但仍然血太熱了,既然涉入武事,唯冷卻到冰點方才是真鐵血。正思想著又聽蕭平之長喟一聲,抬頭看見他麵帶尊敬之色說道:“亦是如此,更見韓大人人品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