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節(2 / 2)

五十裏的距離,相對與遼軍每日行軍隻能六十裏的緩慢速度,金兵輕騎短途隻需三個時辰就可抵城。真正是到了兵臨城下生死存亡的時刻,駐守隆聖城內的諸營官佐將校或恐懼,或激昂,或熱血,或忐忑————不一心思,齊齊聚到城中最高軍事長官劉升劉大將軍府上,求討護國良策。

劉升的官邸較之臨時宮闈還要遼闊華麗,無數棵古木參天把宅庭大院掩映得清幽爽意,徐徐涼風將沙原地帶固有的日暑吹落了許多,與外麵狹巷裏的悶熱相比,儼然成兩個不同的世界。

然而風清涼卻刮不去心中的煩躁,劉升此時己經在胸口裏敲碎了不知幾十麵大鼓,頭腦中無時無刻考慮著如何破解壓境的金兵,左思右想都是死局。正要招集起曚養在府中的清客智囊們集思廣義,卻被請見的屬下將軍們打攪了。心中雖然著惱,卻又在危急時刻不得不擺出一付有成竹在胸的架式。也不著升衙理事的朝服,斜斜倚坐在檀木打製的官椅上,全沒有臨敵備戰的緊張,手如慣常仍捧著那部關二爺最喜讀的《春秋》,明知故問的蹙眉相詢眾人匆匆而來所為何事。

在他的感知裏上官的威嚴無時無刻都要得到體現,既使是麵臨著現在如此嚴峻的局麵,也要擺出一些台譜來,以獲取屬僚的尊重。

城將破,國將亡,性命堪堪不保,有情急的將官衝動熱血,大聲回稟道:“金兵已至隆聖五十裏處,兵臨城下,四麵受敵,我等欲請一戰,請大將軍授令!”一語即出,慷慨激昂。即使是那幾個懷了別樣心思的同行者也不肯在此時露出些許懦弱之意。都是軍旅之人,在這個關頭怯戰便大失了體麵,誰也不想徒給他人做了笑柄。便都真假虛實七嘴八舌的隨聲附和起來,倒把劉升激得頭皮一麻。

看向情緒激動的僚屬,劉升思忖著說法。他也非是頭腦中盡是漿糊,知道此時立與堂下的雖然皆是自己的嫡係,但更了解軍人多衝動而少理智,一旦熱血上頭,就會不管不顧。值此刻的一個回答錯失便有可能造成“營嘯”。而一旦營嘯兵嘩,自己這許多年來的經略便就會白搭了辛苦,一朝兵柄喪失,萬萬人之上的權位隨之灰飛煙滅,到那時連做個富家翁恐怕都是求而不可得咧!這個後果他實在不敢冒險嚐試,甚至連想想都怕。唯今之計隻好再施出無賴行徑,用一個拖字了得,行緩兵計策,先暫時穩下軍心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