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貴望向李長風:“老弟,你來說說,可有什麼好的主意!”
在眾人的注視下,李長風微笑道:“學生哪有什麼好主意?隻等張兄命令,小弟一部奮勇殺敵便是!”在一個並未完全融合的集體裏,擺正自己位置放低姿態,不僅是對別人的尊重,也是有利於團結的明智之舉。
顧大新一直在暗地裏觀察著李長風,聞此言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嘴上卻說道:“李兄弟說得不錯,那幫子金狗隻知道欺負百姓,早沒了上陣撕殺的英勇,土雞瓦狗爾一一。”
駐防在平洲的金人雖然隻是雜牌的乣軍,但戰鬥力並不容忽視,顧大新的言語讓李長風心中不禁掠過一絲戰栗,長自己的誌氣不等於要低估敵人,他是“盲人摸象”還是存在其他想法,聯想到勇貴大哥一部的失事以及自己來到孛愣台後這顧大新所言所行的細微之處,李長風不敢再往下想,但願是自己在疑神疑鬼。
休息了一晚,第二日天色微亮張貴就下令造飯出兵。所謂的飯也不過是山野菜摻了些苞米糝子,勉強填飽肚子而已,所幸此地臨海,有些人家還偷藏了點兒鹹魚蝦幹沒被金人發現。
大夥的身家性命都在這一戰之內了,算得上是背水之戰, 孛楞台可謂傾巢出動,能戰的都來了,也是被金人欺負的厲害,各家各戶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幾十個婦孺也不甘寂寞主動擔起了組織糧草的任務,所幸在遼國久了,倒無幾人裹了小腳。
兩隊人合到一處總有二百多人,不過李長風看得出來,除了自己帶來的也就張貴原有的那十幾個家丁還算看得過去,餘者怕難堪戰。
衣著破爛倒還罷了,自己們也是一樣,隻是他們雖說也是氣焰高昂,但居行行了無章法,隊列混亂遲緩,尤其軍紀太過鬆懈了,說是烏合之眾完全不為過,一旦開戰恐怕絕難做到令行禁止。
不覺的生出了“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的悲壯。這恐怕不是個好兆頭,李長風有些忐忑不安。
吃罷飯,眾人亂哄哄而出,張貴的那一隊裏倒還有兩匹瘦馬,自用了一騎,另一匹本來是分配給李長風的,不過李長風始終不肯,便讓給了顧大新。
眾人一路折騰過去,隻是還沒行得多遠,行動便開始緩慢起來,又是頂著風,有人有些吃不消了。眾人開始胡思亂想,時間扭曲的很奇怪。忽然變慢了,時而父母兄妹的臉以及所有有關的回憶都被放映了一遍,可是映像中他們的臉卻沒有任何表情,在這詭異的表情包裹之中,恐懼如寒風襲來,令人瑟瑟發抖。但還沒來及體驗恐懼的真實感受,時間又飛速變快,甚至想不起前一秒距離現在究竟有多遠。忽然,腦中一片空白,發現自己成了老天庇佑的人,甚至刀槍不入一一,人的情緒就是這樣,越胡思亂想心裏就會越緊張,而越緊張又會越胡思亂想,所幸士氣還不見低落。隻是一味的胡亂謾罵金兵胡虜,以排解心頭的鬱結。
看到眾人這個樣子,張貴著急起來,讓自己的家丁趕著催促加快行進,到後來竟大聲喝罵,把家中老小的指望提出來好一番的教導,這才使眾人又提起氣勢,進度加快了一些。
李長風看得搖頭,也不好多言,隻不時督促自己的那幾十人加速前進,兩廂比較,倒也激發起了孛楞台人的許多鬥誌。
一路上平靜的有些出乎意料,竟不見金兵攔截騷擾,按理說自己這邊的動靜不小,金兵應該有所察覺才對。李長風感覺很不好。具體是出了什麼問題卻又說不上來,隻是心靈致動,第六感在不覺間躁亂,總覺得前麵有一個口袋等著自己去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