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是個超級不愛學習的同學,從上初一開始所有作業基本上都是抄淩落的。以前的班主任老師管理嚴格,為了不讓大家上課玩,座位都是排的男男女女同桌,沈浪就坐在淩落的後一桌。而新任的班主任老師則認為,男男女女同學同桌上課更容易搞小動作,男女生同桌就能安靜許多。可事實證明男生和女生同桌上課可以玩的項目反而增多了。例如為了不許過界淩落和沈浪在桌子中間劃了一條三八線,因為沈浪故意把東西放過界兩個人在那裏推來推去。因為沈浪不停的抖腿使桌子晃動,淩落氣的拿油筆尖去紮他。因為沈浪上課沒帶課本偏要搶著和淩落看一本,竟然把淩落本來就是向別人借的舊教材撕下來好幾頁,氣的淩落偷偷在書桌底下照著沈浪大腿狠狠掐一把,掐的沈浪齜牙咧嘴也不敢叫出聲。因為沈浪所有的科目作業都不寫,就跟在淩落後麵抄,淩落寫一個字他就寫一個字,淩落寫字時手捂住了幾個字,沈浪就湊到跟前擠著看,淩落氣得打了他一巴掌也是無濟於事。
我們總是許多年以後才發現那些發生在學校裏的點點滴滴後來竟然成了永遠的故事。青春就是一趟永不返程的列車,在你我都不知道珍惜的時光裏轟轟烈烈的呼嘯而過。我記得是誰說過,那些曾經以為念念不忘的事情,就在我們念念不忘的過程裏,被我們遺忘了。
國慶節放假的時候也正是秋收的季節,為了給同學們授予一次勞動教育課,也同時可以掙錢繳納全班的冬季取暖費,搞了一個全體同學的勤工儉學活動給家裏減負。因為一年級的同學太小,三年級的同學要中考學習任務太重,所以學校隻允許二年級的同學參加。由班主任老師帶領全班的同學們到農戶家承包待收割的苞米地,一坰地從割到掰到裝進車裏雇主家給350塊錢。
因為站立的苞米杆都超過兩米以上高,所以老師就讓一些身強力壯個子高的男同學在前麵拿著鐮刀割倒苞米杆再擺放成一鋪子一鋪子的,然後其他同學再一起跟上去把放倒的苞米杆上的苞米葉子扒開,掰下沉甸甸金燦燦的苞米棒子扔在一堆,最後大家夥一起把成堆的苞米棒子一把一把甩進180農用四輪車高高的車鬥裏拉去雇主家。
沈浪長到十幾歲在家裏從來沒伸手幹過農活,胳膊又受了傷,這掰苞米的活幹的也實在是太敷衍。話說沈浪怎麼受傷了呢?無奈沈浪不會用鐮刀一個不小心自己給自己左手小手臂上劃開一個近20厘米的口子。傷口雖然不是很深老師還是勸他回家,而沈浪卻堅持要繼續參加勞動,老師隻好帶他到鎮上的衛生院包紮好傷口再回到地上幹活。回來後沈浪就被分到和淩落一組。大家都怕苞米葉子劃到皮膚,個個都帽子圍巾套袖手套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沈浪就像不是來幹活的人一樣什麼也不帶,唯一的一副白色尼龍手套還是淩落給的,還被他給弄的沾了好多血,於是乎班裏的女同學們停下手裏的活都不約而同的分分遞給沈浪一隻手套,這樣的情景驚呆了前麵割苞米杆的男同學們和正認認真真掰苞米棒子的淩落還有班主任王老師。王老師個子小小的很瘦,說話聲音很好聽,剛剛大學畢業工作年紀比她的學生們也大不了幾歲,也經常和同學們你來我往的開開玩笑。王老師見這情形笑的兩隻大眼睛都快眯成一條縫了“怎麼沒人給老師一副手套呢?”王老師故意逗那些已經麵紅耳赤的女同學們。其實每個人也都沒帶多餘的手套,沈浪把自己的手套摘下來遞給王老師“老師我的給你”。這話更是惹得王老師捧腹大笑起來。大家就在這歡聲笑語中拖著疲憊的身體結束了這一天的勞動。
成熟了的苞米棒子的根也是很難掰斷的,再加上每一個苞米棒子都得有半斤以上的重量,這群沒幹過活的十幾歲的孩子們在苞米地裏摸爬滾打一天下來,都造的蓬頭垢麵,疲憊不堪,每走一步路都覺得很奢侈。沈浪躺在淩落旁邊一堆蓬鬆的苞米杆上,長歎一聲:“艾瑪,累死了!”。淩落抱著一條腿下巴頂在膝蓋上,看著太陽快要落下去的地方。遠處地頭的泥土路兩旁挺立著兩排整整齊齊的白楊樹。太陽已經失去了晌午刺眼的金光,像是被鑲嵌在天際那片火燒雲中間的一個通紅的大圓盤,又像是一個快要掉下來的被塗滿辣椒醬的烤燒餅。除了天邊那片紅霞,整個天空都瓦藍瓦藍的,藍的很空洞,很深邃,藍的讓人產生無限的遐想。淩落也仰麵朝天躺在苞米杆堆上,伸伸懶腰。學著沈浪的樣子感歎:“艾瑪,我才累死了!你還累啊,哪一鋪子不都是我幫你掰的?”沈浪本來就不會掰苞米,手臂受傷用勁大了還會疼,所以總是跟不上隊伍,偶爾有的同學幫他掰幾棒,而其他同學在家裏也不經常幹農活最後都累的精疲力盡了,大概也是無能為力了。最後隻有淩落掰完自己的份然後幫他掰了。沈浪故意裝模作樣說:“謝謝你!醜八怪!”淩落也漫不經心答:“不客氣!豬八戒!”然後兩個人感覺空氣裏好像全部都是搞笑的分子。沈浪偏過頭看看淩落特意湊到跟前很小聲的說:“我要轉學了。”淩落也偏過頭:“嗯?”了一聲,然後再沒有人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