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有人的地方,就有生死。有生有死之地,自然少不了要有義莊。在這黑林鋪中,位於遠離集市的山坡上,那片漫山遍野的鬆樹之間,就有一座義莊。
與多數簡陋的義莊一樣,此地的義莊也是三間小屋圍城的一個小院落。院門常年不上鎖,隻是把門拉上。反正這義莊之中除了荒草和紙錢,剩下的隻有香燭和屍體,響馬盜賊等落草為寇的惡人,都看不上眼的地方,自然也沒有賊人來惦記。
更何況把屍體停放在此的,多是馬幫成員。若是路上出現了意外,馬幫成員意外身亡時,他們暫時不好帶著死去同伴的屍體入城,他們就把同伴屍體暫且擱置在義莊之中。
等進了城,馬鍋頭給找了棺材匠,打好了棺材在請人抬到此地,收斂了屍體後拿去體體麵麵的下葬。
這馬幫在西南地區,可是勢大得很,與黑白兩道都有交集的他們,絕不比那些落草為寇的賊人勢弱,大一點的馬幫不但有自己的貨棧客棧和馬棧,甚至還有配備著槍支的護院家丁和護衛隊。與其能抗衡的民間勢力,隻有鹽幫和丐幫。哪個賊人都不敢昏了頭,損壞或是盜取馬幫的屍體的。
更何況義莊這種地方,就算不停放著屍體都陰森森的,尋常人都覺得裏麵晦氣,誰也不會無緣無故的來此。
因此這義莊雖然無人看守也不上鎖,但絕對沒人進去偷盜,也無人會來義莊裏作惡作亂的。
妙筆和妙天奉命,以匿跡咒藏匿了身形氣息後,悄然出城,直奔此地而來。
他們多沒來過黑林鋪,隻能是好提氣踮足的飛躍前進。但一到此地,就在黑暗中找到了義莊的位置。
但凡義莊,必有屍氣和死氣彌散升騰,隻因多有死屍停放的緣故。據說有的義莊停放死屍過多,年代又是久遠,把義莊扒了的時候,都可以看到被屍氣侵蝕的地基下,土壤全是烏黑,有如被烈焰燒過一樣。且隨便抓起一把,都是冰冷有潮濕的。
所以妙筆和妙天隻是開眼一瞧,就見到了山坡上鬆林間,徐徐升騰的屍氣和死氣。立刻尋著那屍氣和死氣而去,就見到鬆林之間那座單獨小院的義莊,孤零零的立在山林之間。
“就是這吧。”問著此話,妙天環視四周,隻見得四周古鬆林立,軀幹屈曲,一束束針似的葉子在蕭瑟的微涼夜風中搖擺。
但卻並未探查到附近一裏之內,有他們之外的人類氣息,妙天索性是開口人言,不用那意念傳音。
妙筆點了點頭,凝神細看身前不遠處,冷月寒星之下的那座由斑駁院牆,爛木頭製成的掉漆院門組成,屋頂和牆頂長了不少野草荒草的義莊,看到了幾個孤魂野鬼,正在院落上空繞圈飛舞,時而猛然吸氣,把院落中彌散升騰的屍氣和死氣吸入口鼻,頓時麵露愜意和舒爽神色。
隻有屍氣和死氣濃鬱的義莊,才會招來這些孤魂野鬼。
山中夜風一吹,院門微開微合,門板上斷斷續續響起了嘎吱吱的聲音。妙天一言不的圍著這義莊踱步而行,片刻後來到了義莊後站定,緊盯著半丈開外,那株軀幹盤成三個圈,有如向上的旋轉樓梯一樣,徐徐向上生長的奇怪古鬆,微微皺了皺眉。
妙筆跟了過來,站在妙天身邊,舉目注視著他目光所及之處。細看幾眼下,現那株古鬆還是自然生長成這個模樣的,並無人為造型的痕跡,是挺神奇的。
更重要的是,樹下環著一圈暗紅色的怨氣。鎖在了樹下,圍著樹根附近環城了一個直徑三尺的圓圈,聚而不散。
據墨寒意念傳音所述,九個夜啼兒是被毒死的,並不是自然夭折,所以怨念極重。而義莊這裏,隻有這株老鬆下有怨氣,想必癩頭和尚就是把夜啼兒的屍骨,埋在了這裏的樹下。
妙筆把雙手抬起橫在了胸前,飛捏出鎖龍人“山”字訣中幾個手訣,那老鬆樹下泥土曆時裂紋頓顯,自動翻湧起來,有如波濤一般。
冰冷的月光下,土塊拋飛濺射,土中石頭滾動。隻是須臾之間,鬆樹腳下土地上就翻出了一個深深的土坑。
妙天收了手訣,土塊不再拋飛,石頭不再滾動後,與妙筆一起走上前後,站到了土坑邊低頭一看,就見到那坑中確確實實,整整齊齊的躺著幾具屍骨,在樹根外環城一圈,盡數都是頭顱對著樹幹。
這幾具屍骨大小來看,不過是五六歲的小孩。暗紅色的怨氣,正是從這幾具屍骨頭顱的口鼻和空洞的眼眶之中,徐徐升騰而起的。
而怨氣早已深入了骨殖,讓這幾具屍骨並不雪白,全部都已經變得烏黑如鐵一般,成了怨骨。
什麼是怨骨?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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