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鬼市那買賣也不能喧嘩,得低聲私語的這點規矩,還是讓這昏暗的樹林中,保持著一種無形的恐怖。隻是置身其中的人,都是習慣了這種恐怖,或是隻顧著看貨,哪還有心情去顧及這些?
一隻渾身羽毛如墨的烏鴉展翅飛來,在鬼市上空如風般盤旋一圈後,落在靠近深處閣樓較近的地方的一株枯死老樹上,微微歪頭,用晶晶閃亮的雙眼,注視著老樹下神調門仙姑的攤位。
送走了幾個祈福的客人後,攤主仙姑就閑了下來。
她的攤子和其他鬼市商戶的基本一樣,也是一小張長方形的布,把要出手的物品放在了布上。
不過在這個攤子的後麵,還多了一間小帳篷。有時候一些神調門的秘技,不能對外人展示時,隻能請客人們到帳篷中一敘。
身上穿著衣裙上多墜有長短不一的布條掛著,看上去像極了乞丐的破爛衣服。且花白的頭盤在頭頂,不是用金釵玉簪固定,而是用彎彎曲曲,歪歪斜斜的數十支樹枝和幾支錦雞尾羽插在其中,將花白長固定的仙姑,把最後一個客人送走了後,就轉身走進了帳篷中。
山風呼嘯,帳篷獵獵作響。呼呼山風掀起門簾入內,旋轉著掠過正中處的火盆,卷起了點點旋轉升騰的火星。
有些累了的仙姑坐在帳篷中的藤椅上,接過了年輕弟子遞來的茶水後緊蹙眉頭,沒顧上喝一口就對那年輕弟子說到:“我今天一天都心慌慌的,總感覺是不是要出什麼事?或者是有人會來鬧事?”。
年輕弟子愣了愣,覺得仙姑這話突兀又說的莫名其妙。這鬼市是彌漫著詭異的氣氛,扭曲枝幹的老鬆中總是陰森森的。但要說出什麼事,或是有人來鬧事,那絕不可能。
鬼市是見不得光,但勢力也不小。他們從不插足和參與山下的黑白兩道的任何一方,是這兩道之間的灰色勢力。且能開鬼市的老和尚,手下能人異士居多,各個身手不凡,就算出什麼事情也能輕易化解。
這些年來,除了被木青冥夫婦大鬧鬼市的那一次,鬼市弟子們吃了一次大虧外,其他時候都沒人敢來鬧事。
這個年輕弟子實在想不明白,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來鬼市鬧事?就算是掌握著兵權的唐繼堯,也輕易不敢找鬼市的麻煩。
更何況他這種大人物,也不會全麵了解市井中各方的勢力,更不知道鬼市的存在。而且他忙著建設改造昆明城的工程,整修街道,疏浚下水道,還有治軍治民之事,哪有閑工夫來管著各行各業百花齊放的鬼市呢?
仙姑的弟子實在想不明白,這仙姑的擔心從何而來?反而覺得是不是她杞人憂天,今日又太累了反而想多了。
仙姑見她也沉默,便不再多言。喝了幾口茶後,還是心中慌亂,有如被幾隻無形的小手不斷抓撓著一樣。手心裏,也是冷汗直冒。
於是她站起身來,走到帳篷的角落裏,把放在角落中的那隻箱子打開,一陣翻找後拿出來一個巴掌大小的6龜龜殼。
她手上的龜殼呈黑色,顯然是在礦區洞中生長的烏龜龜殼。雲南多有礦山,這類的龜殼並不少見。
在弟子的狐疑目光注視下,仙姑手持龜殼緩步走到了火盆邊再次坐下,把龜殼毫不猶豫的放到了火盆中,任由烈焰灼燒。
之後就微微闔眼,低聲念叨著一連串聽不懂也聽不清的話語。她的弟子一看,就知道仙姑是要龜甲占卜,於是更不多話,跟著仙姑一樣眯眼,麵露恭敬神色念咒起來。
火焰灼烤著龜甲出劈啪之聲,這種聲音對於神調門門人來說,是神傳達給他們的旨意。很快,仙姑的眉頭再次擰起,擰成了一個疙瘩。
臉上浮現了驚恐的神色,此次不散。
許久之後,仙姑忽然停下了念咒,用火盆邊上的火鉗,把赤紅火焰間灼燒了許久的龜甲夾了出來,放在了火盆邊上的地上,讓它自然冷卻。
等待時,仙姑的臉上驚恐隻是淡去,但卻沒有完全消退。眼中徘徊著的,還是憂心忡忡帶來的焦慮。
又過了片刻,她才俯身下去,撿起了已經冷卻,隻是有些溫熱的龜甲,細細端詳了起來。
這龜甲已經被火焰灼燒出了一道道裂紋,遍布在了龜甲上。它們遍布龜甲的同時,也有規律的排列連接在一起,充滿著無窮的玄妙。
這些裂紋,就是占卜的結果。
但別看隻是燒灼下裂開的裂紋,其實中蘊含著的寓意,隻有神調門的門人們看得懂。
乍看之下,仙姑頓時臉色煞白,驚恐不減反增之際,眼中溢滿了慌亂,巍巍顫顫的雙唇張了張後,顫聲道:“大凶之兆,大凶之兆啊!”。
仙姑占卜的大凶之兆準不準確?又是會生什麼?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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