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我是南宮決,曾經南宮國的太子,我母妃是大將軍之女,從小便有三個舅舅寵著護著,大舅我沒見過,據說是個大英雄,曾經那未央宮的小白馬就是大舅給母親的生辰禮物。
母妃是個大美人,也是個大騙子,她曾說好的每日陪我和父皇用膳,但是回宮後她就變了,她隻是陪我用早膳,而父皇陪我用晚膳。
母妃還騙了我一事,她說祖奶奶想決兒了,讓決兒去行宮看望並照顧祖奶奶,可我舍不得和母妃分開,她便同我說,等我回宮後給我做我最喜歡的桃花糕。等我回宮後,整個皇宮就像下了雪一樣,盡是白色。
父皇告訴我說,母妃隻是去找外祖父、祖母、大舅去了,說等我百年之後可再見到她。我知道那便是隻有人死了才會這樣,看他落寞可憐的模樣,我沒有忍心拆穿他。
不過多久,父皇下了詔書,追封母妃諡號為梨皇後,將母妃從那冰冷的寒床上抬了出來,以皇後禮儀下葬了。後宮中除了德妃娘娘帶領大哥,去了父皇賞賜的一個城池。
其他妃嬪無論是何品階都被父皇打發至尼姑庵了,說是為南宮國祈福,並重重賞賜了提拔了些家眷,此事在朝中居然無人有任何異議。
母妃在的時候,父皇每日就像個話癆一般,生氣的時候,便說給你改個名字罷了,決兒,聽著就像訣別,我喃喃道:“娘親起的名字,你可問她這是何意?決兒倒覺得挺好聽的。”
聽我把母妃搬出來打壓他,他便無話可說,自己黑著臉不搭理人了。高興時候,總是問我,今日你母妃與你說了什麼?你母妃穿了什麼?你與母妃吃了什麼?你母妃可有提到我?好決兒,明日你去你母妃那裏,不能告訴他朕問了什麼,知道嗎。好決兒,明日把這個帶去給你母妃,不可說是朕讓的,好決兒……
母妃走後幾年,他便變了一個人似的,話突然變得很少,除了忙於國事,便是回到禦書房望著那兩幅畫卷發呆,一幅是父皇畫的母妃,一幅是母妃畫的父皇。
那些年都是三舅父帶著我玩,我功課也都是太傅們教的。後來有一日,正逢我的生辰,他突然來找我,把我抱在懷裏哭了許久,然後我就開始了無邊黑暗的生活,他盯著我讀書,教我寫字,教我練武……
直至我成年那年,他將皇位傳與我,而他每日在未央宮打掃庭院,修剪梨花,釀葡萄酒,過得倒是悠閑,隻不過身體越來越差。他經常對著滿園梨花,自言自語。
我常常主動給他講,那點我和母妃少的可憐的回憶,小時候母妃如何教訓我,如何讓我乖乖聽話。他聽高興了,也會給我講他不遠千裏隻為給母妃吹一曲鳳求凰,他在梨花樹下偷看母妃跳舞,他壽辰上母妃偷吃被他發現,母妃一舞霓裳羽衣舞驚豔四座,也讓他心裏再也住不下任何人,有時候喝大了,還講母妃都特比愛害羞,每次親她都能將她弄得滿麵緋紅……
但是他從來沒講過,他派兵殺了外祖父的事情,我聽三舅說過,其實也不能全怪父皇,那時父皇兵權不足,用外祖父牽製莊博也是無奈之舉。
但是這事似乎已經成為不可提及的傷痛,估計也是他此生最後悔的事情了吧。
父皇駕崩之前,我侍奉左右,他每日必須說的一句:“決兒,我死後,將我同你娘親合葬了吧,我知道她是喜歡我陪著的。”
番外(二)
南宮國堂堂沫公主踏遍千山萬水,倒追烏蘇王若幹年,終於感動上蒼,讓那公主為烏蘇王擋了一箭。烏蘇王頓時發現原來她一直是心中所愛,傾城聘娶,大婚那夜萬千女子失戀淚淹閨閣。
烏蘇王曾言明此生絕不納妾,如今十多年了,烏蘇國偌大王宮,王妃仍僅有一人,而歌詠他們二人愛情的詩詞歌賦,廣為民間、朝堂流傳翻唱。
我也是知道的,婚後他對我極好了,世人也都是如此以為。每當我想跳舞時,他便為我撫琴。我想騎馬,他便陪我策馬揚鞭。我想南宮國,他陪著我,浩浩湯湯幾千人,可我隻希望有他一人就夠了。
盡管如此,我還是覺得缺點什麼,甚至覺得他為我撫琴時,眼睛裏看到的人,好似不是我。我知道他偶爾站在梧桐樹下吹那玉笛,笛子本是歡快的樂器,卻能被他吹得那麼悲傷。
那曲子我竟從未聽過,八成是他自創的,曲聲猶如講故事,娓娓道來,其中有甜蜜、遺憾、相思、離別扣人心弦,讓人忍不住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