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航西飛
文/小獅
一、
我一直覺得我是一個戀舊的人。
同一首歌，我可以聽成百上千次還是不覺得厭倦。同一道菜也可以吃很多次，下一次它再出現的時候，我還是能愉悅地伸出筷子。同樣一座城市我已經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同樣一份工作我也已經從事了這麼久，並將長期地做下去。有的時候一個戀舊又不擅長改變的人，生活可能會有些許沉悶吧！因為太相似，太緩慢……
我來長沙的時候，這座城市還是一座很可愛的城市，一年四季都還很分明。春天我們可以去放風箏，夏天可以坐在湘江邊吃著口味蝦，喝著啤酒，秋天去嶽麓山看楓葉，冬天縮在家裏看著整座城市被白雪籠罩，跟現在這個脫下棉襖就是短袖的長沙似乎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時空。
那時候的我，提著行李箱站在長沙的火車站，看著熱辣陽光照耀下的世界，行走的人群好似烤焦的禾苗一般垂頭喪氣，十幾歲的我，帶著青春的夢想，滿滿的都是大幹一場的心情。
在剛修好的地鐵站前，熱鬧繁華的霓虹燈下穿行不息的人流車流裏，提著行李箱的人，抬頭看著天空中綻放出來的煙花，臉上寫滿了驚奇的表情，這，是現在的長沙。
我開著車行駛在這座城市裏，這，是現在的我。
二、
以前常去的餐館關門了，改成了一家冰激淩店，很歐式田園的裝修，倒是符合現在的小女生們的心情，幻想著哪天自己喜歡的人會跟自己一起來吃。我來了又不好意思甚至說不甘心就這樣走，硬著頭皮坐在粉嫩的世界裏跟著一群小姑娘點了份冰激淩……吃完以後，我便迫不及待地逃了出來……
很久以前我似乎還曾有過“愛她就請她吃哈根達斯”這樣的情緒。當長沙的城市招牌隻掛著“計劃生育好”的時候，上海的街邊外國美女吃著哈根達斯的招牌在迎風招展。
回家的時候我路過哈根達斯，昏黃的燈光下，裏麵除了立在櫃台邊的服務生，並沒有看到幾個顧客。
那個時候，我也曾在那個落地玻璃前，想著我什麼時候可以坐在裏麵，可是當這一天真正到來的時候，我的滿心卻隻有，原來這麼多年我始終是一個人在努力前行的感悟……
那些在別人的小說裏頻繁出現著的星巴克、宜家、無印良品，開始頻繁地出現在長沙的每一個角落，整座城市都在變化著，一路奔跑著不斷前行，雖然我也想努力跟上這個速度，但是，有些上了年紀的我似乎總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想，我大概是真的老了吧！
最近總是會夢到剛剛工作的時候，那個時候的我，根本不需要早上出現在公司，傍晚又出現在另外一座城市的分公司，晚上還有厚厚一疊的文件等著我批注……
就算是再戀舊的人，麵對非主觀因素的改變，也隻能迫不得已地接受吧！
三、
我很喜歡在勞動廣場搭4路車回家。剛來的時候我們一群人經常吃完東西後各自回家，夜晚的公交車上人很少，打開陳舊的車窗，等著城市的夜風輕輕地拂過麵頰，總有些愜意的情緒湧上心頭。有了車以後，感受到的反而隻是這座城市因為交通規劃的不科學而帶來的堵車的沉悶，那些跟著月光和香樟樹一起放飛的心情，早就淹死在汽車尾氣組成的世界裏。
不知道那些為了過上更好的生活付出的努力，是不是也被這座城市溫柔地掩蓋掉了。那些所謂夢想的東西，被歲月和時間一個個地貼上標簽，陳列在人生的傳送帶上，從默默無聞，到擁有這麼多的關懷，一路上似乎都在意料之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那些我錯過的星光和風景又照進了誰的世界裏？
四、
我夢到剛來長沙時的那個我，穿著白色的襯衣，拖著笨重的行李箱，站在河對岸朝我揮手。
我想跑過去，我想告訴他，我想把我這一路上的跌跌撞撞，所有的成功失敗都告訴他，我想跟他對話，我想把那些被戀舊又偏執的我放棄掉的事情全部告訴他，告訴他，少年啊！你替我堅持下去好嗎？
時光反複，那隻溫柔的大手總是擦掉了我們存在過的痕跡，遺憾也好，堅持也好，最後都化成了今日的自己，那個少年也在逐漸模糊的河岸，伴隨著漲起來的大霧，身影模糊……
也許，等到我足夠強大，內心足夠溫暖的那一天，就能直麵那些改變，就會有更加燦爛的陽光投射到我身上，指引著我，走向更加遼遠的地方吧！
所謂的成長，不就是，痛苦和喜悅參半，堅持和放棄兩分的道路嗎？
有那些實現不了的遺憾，堅持不了的永遠，為我歎息、喝彩……這樣被支持的我，眼睛裏才能跟當年一樣，閃爍著對未來的向往，繼續在慘淡的現實裏前行。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看得爽了賞個錢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