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二夫人也回了房間。
綠漣端來了一杯茶,雙手端著,遞給她。
二夫人從進房間起就一直皺著眉沉思著,沒有說一句話。眾下人們也有些不安。
綠漣就一直那樣伸著胳膊,靜靜地等著。
良久,二夫人接過了茶,喝了一口。綠漣一個眼色,便將其他人遣了出去。
“綠漣,你說,那丫頭是看出來了什麼嗎?”二夫人猶猶豫豫地,輕聲問著。
“奴婢不知。”綠漣低著頭,心知這是二夫人拿不準大小姐的心思,有些不快。
綠漣將剛才的事看得分明。大小姐並沒有向她們預料的那樣,問些問題,挑出清揚和清采,而是走了幾步,就確定下了人選。若大小姐是個心思單純的,那她如何能恰好避開兩人?可若說大小姐心中清楚,她們卻是怎麼也不信。
二夫人早就調查了大小姐之前的生活情況。家中雖窮,卻也是從沒有苛待過她的。原來那二人,就把大小姐當成了親生孩子,一樣地疼愛她。這樣的環境下,雖說二小姐可能會早熟一些,卻也應是沒有那麼多心機能看穿二夫人的安排的。而且從剛才的情況來看,大小姐明明就是隨便挑了兩人!
當然,綠漣能想到的,二夫人自然也能想到。這似乎,隻能歸結於運氣問題。但二夫人就是不甘心。自己原本安排的給自家兒子的大力培養的人,沒有成為自己在大小姐身邊最好的眼線,反而成了最普通不過的灑掃丫頭!這樣雖然也能傳遞些消息,可總歸是不順手。
“夫人,您為什麼要把清采和清揚給了大小姐?”綠漣小心抬起頭,觀察著二夫人的臉色,問出了讓自己疑惑很久的問題。
然而二夫人隻是冷冷地瞥了她一眼,說了句:“我的心思,有什麼必要跟你說?”
綠漣臉色一變,低著頭跪了下去。
就這樣沉默了良久,二夫人像是自言自語地開口道:“雲朗不爭氣,琦玉也成天不讓人省心。這孩子有這麼好的運氣,扔到山溝裏竟都能被找回來!如今又不動聲色地拒絕了我,看來是個有心思的!”
琦瑤在屋裏隻覺得悶得發慌,便出來透透氣。院子直到現在都很亂,各種荒草遍地都是,而下人卻是沒看見一個。
“奇怪,難道我隻有兩個貼身丫鬟?”
琦瑤出了院子,頓時不知道要去哪裏了。她看著身後從自己出了房門便出來跟著的兩人,小心問著:“你們能帶我在府中轉轉嗎?”
清荃福了福身,走在了琦瑤前麵。
三人一路走走停停,清荃在前麵介紹,清言在一旁補充。琦瑤努力地記著,想把一切盡快印在腦海裏,免得以後出了笑話。
這梅府真不愧是江南第一富貴人家,整個府邸大得驚人!至少在琦瑤的眼中是這樣的。
琦瑤的那個院子,幾乎算得上是個很偏遠的了,附近都不見什麼人。她走了挺遠,才見人多了起來。
一個大房子裏,許多人正端著盤子進進出出。清荃瞄著琦瑤的神色,適時地在一旁解釋:“中午白老爺和白夫人會來府中做客,夫人正準備邀請他們。”
“這白老爺和白夫人是誰?”
“是老爺生意上來往的人。白府離這兒也很近,白家少爺和大少爺同歲,關係很好。”
“哦。”琦瑤點了點頭,向遠處望去。縱然離家之時自己心中暗暗地想著,要懂事,要沉穩,絕不能讓人輕看去。但真正身在這樣一個漂亮的府中,並參觀這裏時,她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得說不出的愉悅,似乎忘了所有的事,不禁想笑著跑起來。
可真正在這府裏生活久了的人都知道,這漂亮隻是最表層的。誰又能想到底部又藏著什麼呢?是讓人永遠沉淪的黑暗,還是一捧讓人沉溺的光明?
再往前走了許久,就聞到了一陣襲人的香氣。
正值春日暖陽,前麵的園子裏處處是花,處處皆景。
清言側過身指著前麵,對琦瑤笑著:“小姐,那是府裏的花園,裏麵有許多種珍奇的花卉,還有噴泉和假山。您要不要去看看?”
琦瑤的眼前一亮,笑著點點頭,加快了步子。
此時已近中午,陽光有些刺眼。三人盡量挑著陰涼的地方走著,逐漸靠近了花園深處。
遠遠地就聽到了四五個男孩笑鬧的聲音。琦瑤一開始也沒在意,直到離得近些,才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是我的,誰讓你玩了!”
琦瑤站住了,回想了一下,那聲音正是她哥哥梅雲朗的!
想起在二夫人房中時他對自己的態度,琦瑤頓時有些膽怯,不願再往前走了。
她拉住了清荃,小聲說道:“我累了,咱們回去吧。”
清荃看了遠處一眼,點了點頭。
誰知,這大少爺離得挺遠就看到了琦瑤,原是想等她走進了再糾纏她一番。可看到琦瑤轉身就要離開的樣子,他終於忍不住出了聲:“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