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這支筆，月瑾整整一晚上都沒有睡好，以至於早晨雲深來敲門的時候，自己還處於迷迷糊糊的情況。
“二小姐，您起了嗎？”
月瑾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應了一聲，迷迷糊糊地下了床，雲深，臨水，籠煙和照月已經端了水盆，胭脂和衣裳首飾進來。
月瑾洗了漱，坐到梳妝台前。雲深已經拿了嫣紅的胭脂，準備給月瑾搽上些，顯顯氣色，卻被月瑾拒絕了：
“胭脂就算了吧，你也知道，我一向聞不慣那些玩意兒的味道，惹得我頭疼。”
“可是小姐，今日指不定還有哪家的王爺公子……”
“左右今兒個是給哥哥的接風宴，我一向也沒那個心思，簡單收拾收拾便是了。”
月瑾本來底子就好，此時雖然沒有那些尋常富貴人家尋常小姐常用的胭脂水粉，卻自帶一股仙靈之氣，加之不足的睡眠顯得巴掌大的小臉兒格外蒼白，再映著眉間那點殷紅的朱砂痣，倒仿佛是無意間落入凡間的仙神，隻待一陣風吹過，便可重返神界。
不過最後雲深還好給月瑾抹了些桃紅的口脂，自家小姐不喜歡那些胭脂水粉，但畢竟是皇上辦的宴席，總歸不能太過隨便。
上過妝，照月端來幾件衣服讓月瑾挑選：“這幾件都是夫人昨日讓繡娘趕製出來的，夫人說小姐平日的衣服都太素了，二小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上次宮宴的衣服怕是都不能穿了。”
“娘總是這麼細心。”月瑾微微一笑，看向盤中，然後撚了一件粉藍色織金通肩上襖和一件雪青色雲蟒紋馬麵裙，略略摩挲：“就這兩件吧，顏色素淨些，卻也亮堂了點。”
月瑾站起身，任由三人給自己收拾好後綰發，卻在籠煙拿過一支掐絲燒藍蝴蝶釵的時候，製止了她，朝她遞過浮華，喃喃道：“就……用這個吧。”
籠煙應下，將浮華輕輕插於月瑾盤好的發間。四人輕呼一聲：“小姐，真合適！”
可不是嗎？那支瑩白的畫筆仿佛本來就應該存在於那個位置似的，筆尖的一點嫣紅映得眉間朱砂痣瀲灩似血。月瑾恍惚，耳邊仿佛有一聲輕柔的呼喚：
“瑾瑾，這是我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月瑾扶住頭，好痛……有什麼東西……好像……臨水扶住月瑾搖搖欲墜的身體：“小姐，您還好吧。”
“唔……無妨……許是我昨夜畫到太晚了……頭有點痛……無礙……”
月瑾撐著梳妝台緩了緩，覺得好多了，便向四名侍女點了點頭，示意一起出去。緩緩關上的門後，那朵嬌嫩餘地欲滴的山茶花，正在無聲的盛放。
——
月瑾坐在女眷這處，百無聊賴地把玩著自己手上的酒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身旁其他官家小姐的話。
“回皇上，草民幸不辱命，那西洋商人已決定與我國通商。”
月瑾朝上首看去，是自家哥哥在回皇上的話。昨日哥哥已經麵聖過了，看來這次皇上是要給哥哥賞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