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三節:寫錯一個字(2 / 2)

當然,這裏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張主任沒好意思說,那就是他要親自看到溫小飛確實能寫出那樣好的字,心裏才踏實。

溫小飛現在是藝高人膽大,他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張主任的書桌前,宋老師為他鋪好紙,張主任為他倒墨汁,簡直就跟小皇帝準備要寫聖旨似的,派頭十足。

“你就寫一首唐代詩人杜牧的《山行》吧。”張主任說。

溫小飛握著毛筆發愣,關鍵時候掉鏈子,他一時忘記《山行》是怎麼背的了。

看著發呆的溫小飛,宋老師知道他成績差,可能不會背,就笑了一下,然後把《山行》背給他聽了一遍。

其實,溫小飛倒還記得後兩句,他隻是想不起來前兩句了。而這後兩句他之所以能記住,卻是因為其中的“坐愛”一詞,被大家惡搞成了這個“做”,都說這小杜果然風流。

當時也不知是誰,在班裏說道:“哎呀,這個杜大才子,在漫山遍野紅透了的楓樹林中做那事,還真有詩意啊,文人到底是文人,做什麼事都充滿文化的氣息。”

大家想想也都羨慕不已。隻有沈旺怒目圓睜,罵道:“娘了的,開車帶美女到山上泡,還到這麼好的風景區去,這不是現在的富二代幹的事嗎?”

而此時,聽宋老師背過了完整的《山行》,溫小飛心裏又想起“停車坐愛楓林晚”的惡搞,便暗自發笑。

宣紙鋪好了,墨汁也倒好了,溫小飛努力控製住自己內心的笑,拿起毛筆,蘸飽了墨汁,掭好後舉了起來。

可是,他卻兩眼盯著紙,遲遲不落筆。

張主任沒有催促,他知道,寫字之前觀紙是一種很好的習慣,因為這可以定心,同時觀紙的過程也類似於寫作文打腹稿,也就是在心裏已經於紙上寫了一遍,如此再寫時就有把握了,這就叫文與可畫竹——胸有成竹。

然而,溫小飛觀紙的時間卻大大超出了張主任的預料,讓他有些沉不住氣了。

宋老師更是急不可耐,催促道:“溫小飛,寫呀,怎麼發愣呢。”

可是,溫小飛就跟沒聽見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這讓宋老師和張主任心裏陡然一驚。

張主任見溫小飛兩眼發直,正想拿手指在他眼前試一試有沒有反應,而就在這時,卻見溫小飛把筆在手中轉了轉,開始寫了。

溫小飛端坐如鍾,運筆如行雲流水,一落一提之間,顯得嫻熟而瀟灑,潔白的宣紙上,於是上演了一曲神奇而優雅的黑天鵝無聲之舞。

宋老師就感覺似乎有一股氣在溫小飛的筆尖上自由地流淌,遊刃有餘而不可阻擋。

張主任就像突然見到了上帝一樣,激動得無與倫比,竟一時說不出話來。

過了一會兒,溫小飛寫好了。他輕輕放下毛筆,舒了口氣,再看宋老師和張主任,兩人一邊一個,正出神地看著自己的字呢。他謙卑地笑了笑,輕聲道:“張主任,宋老師,我寫好了。”

張主任終於克製住了內心激動的心情,說道:“乖乖,你這字,我、我沒法教了,我教不了!”

“怎麼啦?張主任,我哪裏有很嚴重的問題嗎?”聽張主任說教不了自己,溫小飛以為張主任嫌自己字太差,或是有什麼很嚴重的毛病。

“哦,不是、不是,你寫得太好了,你這水平已經不是我能教得了的了,需要有更高水平的老師來教,最主要的是,我這字體也不適合教你,因為你這已經不是入門時期,亂教會教壞了的。”張主任說。他心裏不禁好奇起來:這家夥怎麼突然又進步了?

宋老師問:“張主任,你看就溫小飛這字,到縣裏獲獎希望有多大?”

“就這水平,到縣裏不拿第一,也得拿第二。”張主任肯定地說。

宋老師這時又轉過臉疑惑地問溫小飛:“我說溫小飛,你真是光跟著電腦學的嗎?這好像比上天交的這一幅又進步了。”他說著,就把溫小飛的兩幅字放在一起比較著看。

溫小飛點了點頭。他也能看出自己的確又進步了,心裏一陣高興。

“你這進步也太快了,今天這幅比上天參賽的那幅進步很明顯,你小子是個天才啊,好,不錯!”張主任誇獎道。他確實認為溫小飛在書法上可能是個天才。

宋老師也又仔細地看了看溫小飛的字。他對毛筆字的欣賞評判沒多少水平,隻是覺得溫小飛寫得的確又好了許多而已。

而此時,再看溫小飛剛寫的字,他卻突然發現有些不對勁,再一看笑了,指著字問道:“溫小飛,詩裏是這個‘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