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飛當然不想打,隻是此時他已經不在乎李齊的態度了。剛才李齊的表情他也覺察出來了,知道李齊對自己有意見。但他想,無論如何,自己必須堅定地置身事外,不是自己不講兄弟義氣,實在是冷小婉需要自己的保護。
的確,冷小婉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子,沒有了溫小飛,她便無親無故,無依無靠,身世就要泄露不講,也沒有人來照顧,那後果可不堪設想,何況此時他又深愛著她呢?
而從李齊的態度和王峰的蠻橫來看,溫小飛預感到,這次不打則已,一打就會鬧大,不定會弄出個什麼結果來。他心裏有些為他們擔心起來。
溫小飛當然也知道,自己參加打仗不一定就會被打死,甚至也不一定會被打成重傷,那些概率都是很小的。但概率小不等於沒概率,李齊不就是擺在眼前的例子嗎?所以他有時候就想:李齊也算命大,砸的人如果再多使一點勁,李齊可能就高中沒畢業,人生就先畢業了。
是啊,砸的人如果再多使點勁,李齊就要到另一個世界領畢業證了。可是,李齊卻不在乎,他在乎的是麵子,是胸中的一口氣。
溫小飛以前也會為了麵子而戰,但現在他變了一些。為了冷小婉,他變得謹慎小心。另一方麵,跟著冷小婉學習書法,藝術本身也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他,使他野性減少了,多了些儒雅之氣。
還有一點對於溫小飛的改變也很重要,那就是在溫小飛的潛意識裏,畫畫的理想又清晰了許多,加上近來又有老師的表揚和寄予希望,使他在精神上有了更加確切的寄托,因而對過去那種混沌、粗野甚至是令人厭倦的生活,就有些疏遠和抵製,而對眼下的生活則多了幾分興趣,多了幾分熱愛,所以他便有心重塑自我。
“小齊,我警告你,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安分守己有福享,惹是生非自尋死,這話我跟你說多少回了?”李齊爸爸見兒子不吱聲,擔心他不聽自己的話,就當著江濤等人的麵,又一次警告他。
李齊歎了口氣,看著江濤幾人道:“以後再說吧,反正我現在什麼也幹不了。”
“以後你還想怎麼說?你是不是還想找牛大壯打架?”李齊爸爸話音中已經有些怒氣了。
李齊見爸爸有些動怒,就不再吱聲。
江濤幾人也很尷尬,不知該怎麼辦,隻能勸李齊爸爸別生氣,說以後他們會勸李齊想開的。
這時,一直在病床上觀察的訛人老頭說話了:“唉,年輕人啊,都不知體諒父母,麵朝黃土背朝天啊,容易嗎?現在一家就一根苗,有點閃失就要毀了一個家,可別再跟人打仗了。”
老頭的話,幾人聽了心中都感到有些酸澀,所以都默不作聲。李齊的媽媽於是就趁機說了些長長短短、酸酸苦苦的話,說得李齊一時竟有些傷感了。
“別說了,我知道。”李齊一語塞住了媽媽喋喋不休的嘴。媽媽於是就不說了。
爸爸瞪了李齊一眼:“你媽媽說你是為你好,不說你能知道不能?今天當著你同學的麵,我是不想說你,你看你這幾個同學多懂事,我一說人家就聽了,就你不懂事,你想派出所都處理好了,你再去打牛大壯,還能站得住理嗎?咱不還得反過來再去賠人家錢?我和你媽苦點錢容易嗎?”
李齊爸爸有意這樣說,讓江濤等人在心裏好好掂量掂量,弄清是非,想通利弊,別好心辦了壞事。
沈旺和王峰聽了,受思維能力的局限,並沒有往深裏想。倒是江濤想到了,他感覺李齊爸爸的話好像是在警告自己呀,打牛大壯肯定站不住理的,站不住理還打了,將來弄大了恐怕不好收場,尤其是如果到了要賠錢的程度,到時可不好辦。
想到這裏,江濤就說:“李叔,你說的我們都懂,李齊也懂,他說以後再說,也不是說就想對牛大壯怎麼樣,他就是眼前不想說這事,這事說起來煩人,我們都不說了,現在就一張紙翻過去。”他邊說,邊偷偷給李齊使眼色。
李齊似乎明白了,心想:一張紙既然能掀過去,也就能再掀過來,掀不掀還不看自己的呀,何必現在跟老爸慪氣呢。
想到這裏,他也就順著江濤的話說道:“就是,我又沒說別的,事情都這樣了,現在還說這事幹嗎?”
他的意思,江濤幾個人都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