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媽媽對溫小飛的失望,除了讓溫小飛感到失落外,內心深處還有一點淡淡的傷感。他認為父母隻在意自己的成績,成績不好就不顧了。他有點失寵的感覺,所以內心深處有那麼一點點希望聽到媽媽的嘮叨,覺得嘮叨說明媽媽還想著自己。
“小飛,你別讓你媽操心,他們在外掙錢也不容易,不管學好學不好,盡力就行,別貪玩,也別跟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來往。”
爺爺又說道,絲毫沒有走的意思。他聽人說,前兩天有一夥流裏流氣的學生來找溫小飛玩,擔心孫子學壞。
“知道了,爺爺,我不會生事的,您就放心玩你的小牌兒去吧。”溫小飛想快點打發爺爺走。
“好好,我走了,這兩天手氣背,我得撈去。”爺爺說著,就向外走去。走到門口,他又回頭說:“晚上把門插好,聽到沒有,大黃死了,要注點意。”
“是,我現在就插上。”溫小飛見爺爺終於走了,鬆了口氣。
他去把大門插上,然後提起冰棒就進了堂屋,一看中間一大盆的水,水麵還漂著些肥皂沫子,知道一定是冷小婉在家洗澡了。他很高興,心想:或許衣服她也換過了吧。
他進了臥室,反鎖了門,然後下了木梯,進了墓道,小聲喊了起來:“婉兒妹妹,我回來了。”
冷小婉還是沒有理他。他走到墓室裏一看,見冷小婉並沒有換衣服,依然穿著她的那身紅色嫁衣。他不知道冷小婉的內衣和鞋都已經換過了。
“婉兒妹妹,中午吃飯了嗎?”溫小飛關心地問,並不提換衣服的事。
冷小婉轉過臉來看著溫小飛,麵無表情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婉兒妹妹,你看這是什麼?”溫小飛拿了一支雪糕遞到冷小婉麵前說。
冷小婉沒接,而是反問:“什麼呀?”
溫小飛又把雪糕放回袋子,雙手撐開袋子遞到冷小婉麵前說:“我差點忘了男女授受不親,你自己拿看看就知道了。”
冷小婉微笑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拿了剛才溫小飛放進去的那支雪糕在眼前,就覺得一股涼氣撲麵而來,不禁叫道:“好冷,是冰嗎?夏天還有冰?”
“這叫雪糕,這支硬的是冰棍,都很好吃的,你把外皮去掉咬一點試試。”溫小飛把袋子放在書桌上,自己拿出一支冰棍咂了起來。
冷小婉很是好奇,按溫小飛說的,去掉外皮,但見裏麵是白色的雪一樣的東西,輕輕咬一口,呀,冰得牙好冷,而冷的感覺過後就是又甜又香。
她不禁讚歎:“真好吃,怎麼做的呀?”
“不知道,反正是一種冷凍技術。”
溫小飛實話實說,不再說什麼“一時說不清楚”了。他隻知道“冷凍”這個詞,其中原理是什麼,誰先發明的,一無所知。
他吃著冰棍,掃了一眼書桌,見到冷小婉又寫字了,就走過去看,並隨口問了一句:“婉兒妹妹又寫詩啦?”
那詩冷小婉還是按古時方式寫的,溫小飛已經知道怎麼讀,所以這回也不先琢磨了,連估加猜輕聲念了起來,不認識的繁體字就直接問冷小婉。
所有字都認識了,他最後又重新通順地念了一遍:
“人心不古觀念變,少女無須藏嬌顏。且看滿街多嫵媚,盡是短裙短袖衫。”
念完了,他不禁“哇”地叫了起來:“婉兒妹妹,你真是大詩人啊,了不起,你也做我的語文老師吧,我們語文老師也不一定會寫詩呢!”
自知冷小婉不會回答,他又說:“隻是你老寫繁體字,我不大認得,我已經打了一份繁簡字對照表,你以後可以對照著學習現在的簡化字。”
說完,他又大聲念了一遍,然後發動所有能幹活的腦細胞,細細琢磨起了詩的意思。
想了一會兒,他從詩中感到冷小婉的觀念似乎有些鬆動了,不再視短袖短裙為洪水猛獸,就高興地說:“婉兒妹妹,你若穿上短裙一定更漂亮,能迷死人,等你出去了,我帶你去買新的。”
說完再看冷小婉,麵帶怒色,目露寒光,仿佛吃下去那雪糕的寒氣,都從眼睛裏冒出來了,嚇得他不禁哆嗦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