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顫抖著,最後蹲下身子,雙手捂著臉,泣不成聲。
她哭的是那麼淒涼,那麼痛苦。眼眶中突然掉下的東西,潮濕地劃過她的臉頰,在幹燥的皮膚上留下一道曲折的線。淚水滑過的每一寸皮膚都在撕心裂肺的疼痛著。眼淚一粒一粒地從眼眶裏掉落出來,她不願擦幹,也不願停止哭泣。很快,牛仔褲上濕潤了一片。那深深淺淺的顏色帶著某種黑暗嘲諷的氣息衝她微笑。
誰知道所有的事情都在半路改變了方向,無數次的離開和相聚之後,年少輕狂變成蝴蝶般飛走,最終絕望地停留在永遠無法過境的滄海。
她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突然抱住一棵樹哭出聲來,像一個在夜幕來臨時迷路的孩子那樣哭,哭自己,哭驀然間消失了的親人,哭她的茫然,哭一切的一切。這一刻她真想在樹幹上使勁咬幾口。
後來,她哭的有點累了,就蹲坐在樹旁,抱著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又過去了一會兒,她起身走了起來,這一次她走到了蘇毅現在所住的地方。她隻是遠遠的看著那個地方,他的家燈火通明,她可以清楚的聽到從房子裏傳來的笑聲,像極了以前自己與爸爸媽媽相處的聲音。她聽到蘇毅對蘇嬋和蘇簡說著寵溺的話,像極了以前爸爸還在時對自己說的。她聽到蘇媽媽喚著蘇嬋和蘇簡吃東西的聲音,以前,媽媽也是這樣喚著自己。她聽到了蘇嬋和蘇簡親密交談的聲音,自己是沒有兄弟姐妹,可是以前和父母交談的她也像蘇嬋和蘇簡一樣。
隻是現在,物是人非。
她站在那裏看著房裏的一切,聽著房裏的一切,就這麼站在那裏,一動也不動,就像雕塑一樣。刺骨的寒風吹過來,身上不由得起雞皮疙瘩,可是林淑悅卻沒有感覺。大抵是因為現在的她已經涼透了心吧。她這麼看著,聽著,感受著,心中的悲痛更加深了。她隻覺得現在心上像是被人用刀狠狠的刺了下去,然後血流不止,她隻覺得撕心裂肺的疼痛於身上,於心上。
她的眼睛被淚水灌得腫了起來,那雙眼睛哭得通紅,布滿血絲。可是淚水卻怎麼也停不下來,像洪水一般一發不可收拾。她無聲的哭著,卻讓周圍的一切覺得壓抑十足,她的臉上盡是淚水滑過的痕跡,她無助,她迷茫,她孤獨,她悲痛。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和死了沒什麼區別。
林淑悅就這麼站著,到了房裏的等熄滅,到了所有的一切都陷入夢中。
燈滅了,秋夜本就黑,現在,沒有了燈光的照耀,更加黑得不見底。
黑夜讓孤獨變得深邃,孤獨在黑夜升華,綻放演繹著黑色的美麗,沒有星星的夜裏她還是她自己。
屈指流年,時光如沙漏,一點一滴流瀉而去,此生,也許再無法走出那一片陰霾,隻能留下這一曲箜篌,黯然獨行。
楊之皓找到林淑悅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他看到林淑悅在黑夜中顯得格外寂寥的身影,感受到了他她的悲痛和無助,聽到了淚水打在心上的聲音,嗅到了林淑悅身上散發著的孤獨的味道。他的悅兒此刻竟是這樣的讓人心疼。
楊之皓慢慢的靠近林淑悅,他伸出手將林淑悅擁入懷裏,觸碰到林淑悅的時候,他的心裏一驚,她的身上竟然如此的冰涼,沒有一點生氣,就像沒有生機了一樣。他抱著她給她溫暖,他心疼的拍著她的背安慰著她,告訴她,他還在。他的眼裏是不見底的疼惜。
為什麼他的悅兒要承受這些苦,他心疼的抱著她,手有些不自覺的顫抖,差一點,差一點就沒有了他的悅兒了。
那一瞬間,悲涼的情緒從心底緩慢地擴散出來,像是做過的關於擴散的化學實驗,一滴墨水滴進無色的純淨水裏,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把一杯水染成黑色。那一瞬間,心裏難過的像是海綿蓄足了水,一碰就會溢出來。
在那一刻聽到有什麼東西從高處摔下來,掉落在自己的心裏摔得粉碎的聲音。滿心房的玻璃碎片,琳琅滿目,反射著雜亂的光芒。而之後,又像是誰在手在自己的心髒上用力地捏了一把,於是那些碎片就全部深深地插進心髒裏麵去。
是痛嗎?連痛字都覺得形容不了。
林淑悅是如此,楊之皓也是如此。
她到底該不該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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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登二更的時候居然睡著了,所以現在才來補,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