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到上海(1 / 2)

1910年9月24日,

上海。

陰轉多雲,

無風,

宜出行。

“喂!你小子下船不?別他娘的擋道!”

“噢,噢,對不住,對不住!您先請。”

被嗬斥的青年側過身來,一臉歉然地連聲禮讓。

這真摯的態度,誠懇的語氣,讓因為暈船而不爽的殷天龍感覺仿佛一拳擊在了空處,險些沒憋出內傷來。

“哼!”

殷天龍一甩衣袖,傲然而過。他的徒弟林強可沒這麼好的脾氣,抬手往這青年的胸口就推了過來。

嗯?

青年神色不動。等到對方手掌將要及身時,他腳下悄然後退半步,恰好就讓開半公分的距離,在旁人看來就是被這一掌推開的。

咦?!

林強神色一愣。是巧合嗎?我好像連這小子的衣服都沒碰到啊?

“阿強!”

“哦,來了!”

聽見師父的呼喚,林強也顧不得和這青年多作計較,連忙快步跟上已經下船的殷天龍。

“師父,要不是您叫住我,我肯定得好好教訓那小子一通,讓他漲漲眼色!”

殷天龍一擺手,故作大方地道:“誒,算啦!出門在外還是少惹點麻煩為好。而且你師父我可是武林中人,怎麼能和一個毛頭小子瞎計較!”

“是是,和他計較可不就是跌了您的身份!”

林強緊跟兩步。“師父,您看這都快晌午了,咱們要不先去找個地方吃個飯?”

“不行!”

殷天龍拒絕道:“哪有下午去踢館的道理?!快點走,一定要在正午之前趕到!”

“啊?!”

林強苦著臉勸道:“師父,咱們可還空著肚子呢!要不找個店對付一晚,明天再去唄?”

殷天龍腳步略微一頓,“這船坐得人暈乎乎的,我可吃不下東西。要不你留下,我自己去?”

“別啊,師父!我怎麼可能不去?!”

“哼,算你識相!”

“再說了,我們還有住店的錢?!”

“啊~!”

意識到這一問題,林強一下子就蔫了。就包袱裏的那幾個子兒,別提住店了,能讓師徒倆吃頓飽飯就算不錯的了!

“還愣著幹嘛?!趕緊到前麵去啊!”

林強還在為錢而憂心呢,腦筋一時沒能轉過彎來。“師父,去前麵幹嘛?”

殷天龍喝道:“廢話!當然是去問路!難不成還要我去!”

“哦,噢!”

林強連忙一溜煙地小跑出去。一邊跑一邊還小聲嘀咕道:“淨會使喚人,拜了這麼個窮鬼師父還真是倒黴!”

“你說什麼?!”殷天龍的聲音從後方響起。

“沒什麼~,我說,我這就去找人問路。”

殷天龍胸口猶然起伏不定。

“哼,早晚有一天要被這孽徒氣死!”

對船上的這名青年而言,殷天龍師徒二人不過隻是生命中的過客而已。

現代的一份社會學研究表明,人的一生中平均會和二十萬人插肩而過,其中能有再次交集的不過是八千人,而占據了你生活重心百分之八十的,其實隻有兩百人。

怎麼樣,是不是感覺有些不可思議?可事實正是如此,你的圈子並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大,而你在別人眼中,也未必就是那麼的重要,也許不過是那二十萬人之中的區區一員而已。所以,對陌生人禮讓三分又何妨?或許你們這一生中隻有這一麵的短暫緣份。

青年倚在欄杆上,望著繁忙的碼頭,擁擠的人潮,思緒翻湧。

這就是上海啊!1910年的上海!

曾經他數次打算到上海一遊,可惜卻總是未能成行。沒想到因緣巧合之下,竟然來到了一百多年前的上海。

此上海,非彼上海。

彼時已是高速發展,經濟中心。而此時,光景雖好,卻似鮮花著錦,烈火烹油,又能有幾日風光?隻到戰亂一起……

“馮老弟,馮老弟?”

青年回過神來,說話的是船上的管事田福,這幾天以來對他頗有照顧。因為佩服青年的談吐見識,田福硬是從船員休息室中騰出了一個單間給他。作為管事,這點權利還是有的。雖然所謂的單間也不過是隻能擱下一張小床,但總比和一堆不洗澡不洗腳的粗漢睡大通鋪要好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