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楮開元三十一年冬
北狄蠻橫,屢屢咄咄逼人,騷擾楮國邊境。楮二皇子景熠主動請纓,討伐北狄,以安北境。楮皇封其為主帥,梅宏智為將軍,並拔以二十萬大軍,與北狄展開了長達兩年的戰爭。北狄主帥乃北狄王端木鐵成的二子端木允延,此人心思縝密,計謀頗多。這兩年來景熠為攻克他的不敗之師花了不少功夫。那端木允延自知遇到強敵,也不敢怠慢,所以兩國之間,甚至可以說兩人之間的每一場戰爭都是艱難、殘酷與激烈的。然而最終景熠更勝一籌,以十二萬大軍將隻剩七萬人的端木允延逼至兩國交界子桐山,展開決戰。
端木允延受左右夾攻之勢難以喘息,正值此要緊之際,他的父皇請來北狄大祭司助戰。同往的還有兩萬人馬,這兩萬人馬有如洪流衝入戰局,使戰局更加激烈,端木允延因此而緩了口氣。他知道此戰的勝敗絕對決定著他的一生,如若輸了,此生他休想成為太子。所以他孤注一擲,此戰隻能勝,不能敗。
今日,剛好入冬,陰沉沉的天壓得極低,仿佛天公發怒黑了一張臉,沒多久便紛紛揚揚的下起鵝毛大雪來。北狄兵自然適應這嚴寒氣候,但對於楮國的將士來說已經有點吃不消了,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苦苦支撐,盡早結束這場戰爭回到家鄉。 雖然雪飄萬裏,卻仍難掩戰場殺伐的血腥,一時之間,兩軍吼聲震天,火光四起,戰旗飄飄,流箭亂發,地麵上盡是殘缺的斷肢與鮮紅的血液。它們染紅了純潔的天地,染紅了拚命人瘋狂的眼睛。
戰士一片片的倒下,景熠與梅將軍夾擊端木允延之勢並未因北狄援軍的到來而潰亂,他們反而將那股亂流壓下,端木允延隻覺壓力漸漲,身後的子桐山仿佛也在漸漲,這山好像要將瘋狂的他們統統踩死一般。驀然間眼角餘光得見大祭司像在看戲一般站在遠處,端木允延收劍怒喝:“大祭司可是想坐壁上觀?”
那大祭司生得看不出年紀,雙眉修長且極黑,一雙如鷹的眼睛好像可以穿過眼前這片戰火,直達天際。除了這遍地的鮮血,大概就數他的唇最紅,這紅讓人的後背都滲冷。那一身神秘的黑袍,讓他看起來更像是地獄來的惡鬼,而非這世上的一個人。
就在端木允延難以支持之時,大祭司忽振雙臂,仰天一嘯,這一聲呼叫讓兩軍二十萬大軍盡皆變色。他們已顧不得拚命,隻是害怕的拋下兵刃,雙手掩耳,來抵禦這震耳欲聾的聲音。
很快所有人都感覺到腳下的地麵在震動,難道是那祭司的吼聲震撼了大地嗎?似乎不是,因為腳下的震動變明顯了,而且極有規律,緊接著遠處傳來一聲令人不寒而栗的吼叫,像是猛獸的廝吼!
戰士們驚慌的舉起兵刃麵麵相覷,很快形成兩軍對壘的陣形。大家在等待的同時,心底深處湧起一股深深的恐懼。因為麵對戰爭,他們可以預知最壞的結果,但麵對這越來越強烈的震動,他們卻無法預料會發生什麼。
主帥景熠與梅將軍提著血淋淋的長劍並肩而立,兩人的臉上不知糊的是血還是泥土,若不看衣服,倒真是難以辨認兩人的身份。景熠不知自己殺了多少人,隻覺提劍的手已在顫抖,他用另外一隻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吩咐道:“呆會兒不論發生什麼,都讓我來應付,你全權負責戰局!”
呼吸不穩的梅將軍道:“不,還是讓屬下……”
剛說到此處,忽見前方百丈外出現一個大影子,一名楮國士兵大喊:“是妖獸!北狄妖獸!”
他的呐喊令所有人都驚慌失措,就連北狄的兵卒都惴惴不安。
梅宏智瞧著前方已說不出話來。
此時的大祭司已不見蹤影,端木允延傻眼了,縱然他是北狄皇子,也曾聽聞此獸來曆,但親眼所見之下確實讓人心驚。隻見它呼哧呼哧的向戰場奔跑而來,臨近時再度發出一聲廝吼,兩國將士呼喊著向兩旁退去,為這仿佛有目的的巨獸騰出一條道路來。沒錯,此妖獸並沒有在人群中亂跑,而是沿著一條線筆直奔來,顯然它是有目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