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見(1 / 2)

她,離笙,呆在這深宮中多少年了?時間久到已經數不清楚了。又是一年冬天,院中梅花可開了?她疾步走進院子裏,赤腳踩花這寒雪上,好冷,她一步一步走向那棵梅花樹,曾經那些日日月月刻下的痕跡也被這場大雪覆蓋。冰冷的鐵鐐貼在手上腳上,離笙臉色蒼白,伸出手想將梅樹上覆蓋的雪拍落,一個不穩,滑倒雪中。沒有人來扶她,這個地方隻有她一人,她躺在雪地上,看著飄落的雪花,她拖著這鐵鐐十幾年了,可不知為何這竟比第一次戴還沉重,沉重的讓她難以起身,不如就這麼消失在雪中吧,她再也不想被困在宮中了。

一身白衣與雪化為一體,惟有那烏黑的長發,在雪地中最為注目。那雙眼睛緊閉著,不願睜開。她在回憶,回想那不堪回首的過去,漫長而又黑暗。

她一出生,母妃就死了,因為這個,她不受人待見,被當做克星,就連父皇都不相信她,將她軟禁在這宮中,她也因此戴上了這鐵鐐。她不恨,畢竟父皇是那麼愛她的母妃,惟一陪伴在她身邊的就隻有奶娘,自她出生,就一直是奶娘照顧她,教她學習識字,道德修養。也許真想他們說的一樣,在離笙十歲那年,奶娘死了。從此,她獨自一人在這深宮中,無人陪伴。

離笙不怨,她從不怨,隻是不解罷了,畢竟上天讓她降臨在這世間,已是莫大的榮幸了。

隻是,她認為自己倘若不誕生在這世間或者說不為母妃的孩子,這世間會更好吧,母妃也會好好的,那教習自己成人的奶娘也不至於落得如此下場。

雪融化在離笙的全身,覆蓋在她的臉上化為雪水,和不知是眼淚還是什麼的東西混在了一起,滑過臉頰不見了。

她吃力地起了身,拍落身上的雪,拖著那沉重的鐵鐐往自己的寢宮走去。沒有笑容,沒有悲傷,仿佛在她的臉上不再複有任何感情。她的這顆心早該麻木,早該被這世間的汙穢荼毒,早該變成一個萬惡之人才對,她明明經曆了那麼多,厭惡的眼光,憎恨的嘴臉,冷嘲熱諷的言語,都讓她難以忘懷。可為何她還是如此?不會反擊,也學不會狠毒,也許在這無人的深宮呆久了,什麼都忘了,什麼也不會了。

她一直不明白,她的存在是為了什麼?為了皇家那微薄的血脈,還是父皇對母妃的愛?可這一切在她出世後都不再複有,她不明白,也許她隻是讓人唾棄,讓母妃死去,讓父皇仇視罷了。

她不想在再想了,躺在冰冷的榻上,就讓她忘了這一切吧,無情無義才是她最渴望得到的。

榻上的美人沉沉睡去,純潔的不沾染一點汙穢,院中雪地裏不知為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響,本已睡著的離笙猛然睜開眼,她依稀聽見一聲:“救……我!”誰在呼救?她依舊光腳,飛快地跑進了院子裏。雪地中赫然出現一攤殷紅,順著血跡看去,竟是一個黑衣男子,在白雪中尤為明顯,身旁還有一把劍。離笙二話沒說,背起他放在離院子最近的一間屋子,父皇待母妃不薄,在這宮中設置了許多屋子。離笙將他放在床上,鮮血從他胸膛流淌出,他的臉色因失血過多而蒼白。她有些手足無措,臉色通紅,這可怎麼辦?離笙輕輕地觸摸他的皮膚,他的體溫好低!不管了,她咬咬牙,閉著眼睛將他的衣服脫了。睜開眼,看到那猙獰的傷口,這應該是刀傷。她飛快跑入院中,將院中的雪水采集起來,將他的傷口小心的清洗。撕下自己身上一塊白衣的布料,將傷口包紮了起來。做完這一切,她跑進院子裏,把劍收進了那間屋子裏,又將血跡掩埋,後來又去了寢宮,找了找父皇曾穿過的衣服,曾落在這,比了比他的大小,差不多大小。做完這一切,她才去自己換了一套衣服。

看著院中的雪,心中還是有些掛念那個男子,又回到了那間屋子,他的臉色似乎沒有那麼蒼白了。這麼看來,他還是很俊美的。他的體溫應該也沒有那麼冷了吧,她的手指正想要觸摸他的額頭。那雙眼睛突然睜開,眼神中透露著危險的氣息。飛快地伸出手,用力地捏緊了她的手,力氣大的似乎想要折斷她的手,離笙的臉色瞬間蒼白。

僵持了許久,離笙才道:“我不是來害你的。”

宮城汐鬆開她的手,手隨鐵鏈垂在地上,發出重重的響聲。

“你叫什麼?”宮城汐語氣中淡淡的輕蔑讓她的心微微刺痛,不過在深宮中呆久了,她也能安然麵對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