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昊秋閃過喜色,點頭讚道:“這事你做得不錯。蝗蟲處理得怎麼樣了?”
兵部尚書出列:“回皇上,幸好及時控製災情,並沒有禍及其他城鎮。蝗蟲正在大量地減少,這得多虧了晉王爺。”
聽到蝗蟲被滅,龍昊秋近日悶痛的胸口總算緩過生氣,但是聽到晉王的名字,眼中閃過不耐。“晉王不是在西關嗎?與他何幹?”
兵部尚書見皇帝有怒,但是又不能不回答他的問題,隻得更加小心地道:“晉王在西關得到一種滅蟲藥,正是因為這藥蝗蟲才會這麼快得到解決。”
龍昊秋手下的拍子變得雜亂,他淡淡地掃視下列一周,惹得眾人大氣不敢出。事情都解決了,這年輕的君王又怎麼了?“晉王又立了一個大功,朕先給他記下了。西關的戰事如何?”
軍部老大老元帥月橫站出列,老人家走路虎虎生風,絲毫不見老態,一雙熊目炯炯有神:“回陛下,西關的小屁孩見到晉王爺後就躲起來了,老夫看他們沒膽應戰。”
龍昊秋見到這老家夥,難得地笑了。老元帥已有七十高齡,三朝元老,還是他的武術老師,他對他自是百般尊敬。
見江南災難得到解決,獎了該獎的人,罰了該罰的人,回到禦書房。待把奏折看完批完,已過午時,他劃完最後一筆,淡道:“王妃進宮了嗎?”
“回皇上,王妃正在和皇後娘娘用膳。”
龍昊秋點頭,揮手示意明寶下去。吃了一塊點心,壓製肚中饑餓,他再翻閱了一遍奏折,見大概無錯,放下躺在椅上,閉眼暫息。
一盞茶的工夫,薄唇輕起:“查出來了嗎?”
屋中沒有別人,但是一道很輕揚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臣隻查到蝗來自西龍國,這蝗經過藥水的侵泡,繁殖很快,一隻蝗一天能產一百隻出來。其他的,屬下無能,查不到是何人所為。”
無人言語,他靠在椅上不動彈,均勻的呼吸聲說明他並沒有睡著,半晌才道:“下去領罰。”
“諾。”
西龍國嗎?使出如此陰招對付我瀾華國,欺我瀾華人好說話嗎?那就手下見真章吧!朕的皇弟,你不是有兵權嗎?那就好好威風一把吧!
嫣宮原名瀾後宮,後由月亦藍改為嫣宮。上好的紫檀木被逼披上一層層麵紗,許多上千年的古董被搬到倉庫不見天日,美其名曰:尊重古跡。原本顯得莊穆清冷的布置被月亦藍改了風格,好似普通人家的小姐閨房。
月亦藍極其喜愛這張能承受十個人在上麵打仗的大床,每天睡覺前先在上麵打幾個滾,再把自己裹在軟綿綿的羽被裏沉睡。不過隻要一想到這張床上曾經睡過很多美人,甚至還和已經作古的男人在上麵翻雲覆雨,就難受得睡不著。
前世的她從三歲起便被迫參加魔鬼般的訓練,嚴謹的爺爺,冷酷的父親將她放在孤島上自生自滅,放在軍火商裏鍛煉,至死她都沒有渡過一天安樂日子,每天槍林彈雨,每天在生與死之間掙紮,所以這一世,她極其懶,極其喜歡睡覺,極其喜歡美食。曾經沒有享受到的她都要好好享受,要將曾經失去的一切彌補回來。
夢中,她仿佛回到了獨鬥狼群的那一刻,她痛苦地低咽,額頭布滿汗。那一雙雙綠色的眼,那一顆顆尖利的牙在她眼前晃悠,好害怕。她才十歲,怎麼能鬥得過十三頭野狼?
“殺了它們,或者成為它們的野餐,自己選擇?”
“爺爺……”
“它們死,或者你死?”
“爸爸……為什麼?”
“納蘭家族能成為中國四大家族上百年不倒,你以為是為什麼?納蘭家的子孫是因守護中國為生,絕對不允許出現懦夫。”
淚,劃下。她可不可以不姓納蘭?她可不可以隻是背著書包上學堂的普通女孩?可不可以?
綠色的狼眼變得赤紅,她緊握著匕首的小手顫顫發抖,雙腿木然地立在它們麵前。突然,一頭灰狼朝她撲躍過來,眼看那尖利的牙就要抵達她雪白的脖子,她跌倒下去,驚恐地大叫:“啊!”彈起,額頭的汗沾濕了她的秀女,雙臉通紅,雙眼呆滯。
原來,是夢。
她將頭埋在被裏,高弧上下浮動胸口,喘著粗氣。過去了,以她現在的能力就算是二十三頭狼也能難付了,不怕了。
過去了。她不再叫納蘭可兒,她現在叫月亦藍。
她不再是軍人世家的大小姐,未來的女元帥,她現在隻是大將軍家的小小姐,一個沒地位的小妾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