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習習。參天大樹的影象映射在窗上,搖舞的樹枝掃著窗子,碰撞出呼呼聲。議政殿裏的燈火未滅,身著黃袍的男子奮筆疾書,時而飲上一口熱茶。離他十步遠的地方站著一個老太監,雙目垂下,雙手束著,猶如一座雕像。待更聲三響,老太監抬起頭,掃了黃袍男子一眼,張口欲言,又垂下了眸子。又是一盞茶的工夫,他雙拳緊握,上前四步。
“皇上,夜深,該歇息了。”尖銳的嗓子在這空寂的夜間顯得刺耳。俯案的男子皺了皺眉,抬起頭看了一眼窗外,歎息一聲,揮手道:“下去。”
“諾。”空寂的屋子裏又剩下他一人。他放下筆,打開窗,看著天上的那輪不甚明亮的彎月淡淡一笑。那傲臨天下的天子在這清冷的月夜裏是那麼孤冷。
龍昊秋十歲為太子,二十五歲登基。老皇帝上月駕崩了,落下了一個爛攤子給他,讓他好不煩惱。當他登基後才發現,先皇竟將兵權留給了晉王,自己隻是個空殼皇帝。冷冷一笑,勾起邪媚的唇角,定下決策。
他撫著腰尖的玉佩,麵色淡然,眼神苦澀朦朧。“朕是帝王。”像是在宣示,又像是在安慰自己,更像是在下決心。
今天是一個好日子,新皇與晉王同時成婚,普天同慶。
紅燭滴血,一屋子的宮女太監連氣都不敢大喘。時而偷偷看一眼蓋著龍鳳蓋頭的‘大佛’,時而望了望不遠處的門口,接著安份地低著頭平靜下來。夜時三更,卻不見皇上的身影,眾人也怕新後把氣出在他們這些奴才的身上。雖然聽說新後是個平和的人,對下人向來不錯,但是麵對這樣的事情就算是佛也會有三分怒氣。
足夠躺下十人的紗床上坐著一個蓋著蓋頭穿著龍鳳嫁衣的女子,她端正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她的身邊站著兩個清秀的婢女,兩女是她的陪嫁丫頭,一臉恭敬地立在兩側,舉止端莊。看奴可看主,可見這位新後真是一位舉止優雅的大家閨秀。
又一個時辰過去,蓋頭下的女子皺了皺眉,小巧的唇張張合合,但是卻沒有出聲,一張俏臉滿是怒色。她咳嗽兩聲,輕聲道:“怕是皇上憂勞國事無暇過來,大家就別站著了,都歇了吧!”
眾人連忙稱諾。一屋子人離開,僅剩下三人。月亦藍粗魯地掀開蓋頭,那模樣哪有剛才的端莊。“悶死了,餓死了,還有東西吃嗎?”
平日裏蓋在額頭的流海被梳起,露出那張小巧清秀的俏臉。白皙的臉頰有一團坨紅,顯得精神。那雙會說話的眼神眼巴巴地看著兩個婢女,好似在說:“可憐可憐我吧!”如此美麗的少女應該讓好男人疼惜的,可歎天意弄人。
兩婢女輕聲笑道:“有是有,不能當飯吃啊!”
“沒辦法,現在隻有墊一墊,眼看天快亮了,明天再好好吃一頓吧!”
月亦藍撇撇嘴:“想在皇宮裏吃飽飯,難了!青月,由藍,你們就等著給你主子收屍吧,死亡原因——餓、死、的。”
兩女又是一陣輕笑。突然想到自家小姐的命運,又是心中感歎。小姐從小就不受寵,又故意將自己隱藏起來,本以為可以平平淡淡過一生的,沒想到還是卷進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月亦藍,胎穿,年方二十七歲穿,現年十五歲。大將軍之幼女,小妾所生,長相清秀,但是在她故意掩蓋的情況下連清秀都稱不上。家中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稱的大姐,她更是不受人注意。因家中三代為將,所以自小便與哥哥姐姐進宮給皇子當伴讀。以她二十七歲的智商騙幾個小毛孩子是輕而易舉的事,所以從來不引火焚身。姐姐月秋蘭集寵愛於一身,是幾位王子追逐的對象,從小她就或坐或躺或掛在樹上看著幾個小屁孩為博紅顏一笑做的種種光榮事跡。
新皇迷戀月秋蘭她是看在眼裏的,以為他登基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與月秋蘭大婚。沒想到的是他是決定大婚了,卻是和自己大婚,氣得她關在屋子裏吃了一天的東西。而月秋蘭卻好命地嫁給了晉王,那個眼中從來沒有感情唯一對月秋蘭不屑一顧的皇子。